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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esp;&esp;最里间被烛火照亮的床榻上，圆润的小孩半睡半醒地抱着被子坐在床头，正仰着脑袋细声细气地张着嘴巴嚎哭。

&esp;&esp;他哭得极为伤心，一头柔软卷曲的黑毛被汗水打湿，黏在脑门上，软乎乎的手无意识地揉着半睁着的眼睛，泪珠顺着泛红的脸颊滚落。

&esp;&esp;独孤九一走进内室便听见小孩呜呜咽咽的哭声，仓促而慌乱。

&esp;&esp;小孩听见珠帘碰撞的悦耳声响，迷迷茫茫地看过来，视线一接触到挺拔熟悉的身影便委屈地连声哭诉道:“独孤九……不见了呜……等等焦焦……”

&esp;&esp;男人快步靠近床榻边，俯下身拉高被子将人裹严实，他抬手贴着小孩的额头探了探，又扶着肩膀细细观察了一下莫焦焦的神色，确认小孩只是做噩梦醒了，这才坐回榻上，单手揽过小孩稚弱的脊背，贴到怀里，缓缓地拍着。

&esp;&esp;莫焦焦额头抵着男人的胸膛，一只手握紧对方的衣襟，哭得一抽一抽的，含糊不清道:“……等等焦焦……”

&esp;&esp;“嗯。”独孤九隔着被子拍着小孩的背，低声道:“等椒椒一起。”

&esp;&esp;莫焦焦努力往对方怀里缩去，整个人团了起来，身子依旧细微地发着抖。

&esp;&esp;他浑浑噩噩地抽泣了一会儿，慢慢地被宽厚的怀抱和安心的拍抚安抚了下来，不再那么紧绷着身体。

&esp;&esp;“没事了，睡。”独孤九平静道。

&esp;&esp;莫焦焦歪了歪头，松开蜷着的手脚，软软地摊开，难过地嘟囔道:“独孤九受伤了。走掉了。”

&esp;&esp;“只是梦而已。”独孤九道。

&esp;&esp;“不是。”莫焦焦坚持地摇了摇头，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些，随后将手塞进绿袍子的兜里，摸出两只小巧的辣椒来。“独孤九吃这个。”

&esp;&esp;男人垂眸看着白嫩掌心里红艳艳的樱桃椒，伸手接过，道:“椒椒睡。”

&esp;&esp;莫焦焦摇头，执拗道:“独孤九吃辣椒。”

&esp;&esp;“本座不需要。”独孤九神色冷沉，放缓了声线，“樱桃椒凝炼不易，椒椒收着便好。”

&esp;&esp;“独孤九受伤了，焦焦知道的。”莫焦焦说着眼睛又红了，委屈道:“这两个辣椒，就是给你的。”

&esp;&esp;男人拍了拍小孩的头，耐心解释道:“本座所悟杀戮剑意，于无尽屠戮中成就剑道，本就违逆天命，成王败寇，理所应当。无论合道双修还是天材地宝，皆是妥协。椒椒已为天道所限，莫再牵扯其中。”

&esp;&esp;无上剑道无不逆天而行，他从未想过走捷径。

&esp;&esp;莫焦焦懵懂地听着，伤心地仰头哭道:“要吃辣椒，焦焦听不懂。”

&esp;&esp;独孤九解释再多，小孩也不懂。他只知道受伤了不治好，对方会死。其余艰深的剑道妙意与气节坚持，于莫焦焦而言都如同深奥的书册，不解其中真意。

&esp;&esp;独孤九剑心向来坚定，小孩如何哭嚎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只耐心地拍抚着，哄小孩睡觉。

&esp;&esp;莫焦焦却不买账，他懂的事情不多，对于伤痛和死亡却无比敏感。眼见着男人不为所动，小孩终于生气了。

&esp;&esp;他搬开环着自己的手，踢开被子就往外爬，本想硬气地放话说再也不跟独孤九玩了，然而莫焦焦从小就没舍得说伤人的话，挣扎了半天愈发难过。

&esp;&esp;晶莹的泪珠直往下滚，很快就哭得脸蛋通红，他爬出去坐到另一边，哪怕气急了还是极为孩子气，只会擦着眼泪委屈道:“焦焦生气了，独孤九不吃辣椒，焦焦也不要修炼……呜……”

&esp;&esp;凄惨的哭声直入心底。独孤九阖眼沉默。

&esp;&esp;从

&esp;&esp;一夜酣眠无梦。清晨，晨光破开黑暗，自半开着的窗台缓缓攀爬而入，天衍剑宗晨起的钟声亦远远自南面传来。

&esp;&esp;天涯海阁落日阁中，最里间的卧榻上，被厚软锦被裹成茧子的稚童蜷缩着眯开眼，白皙的额头抵着软枕蹭了蹭。

&esp;&esp;屋中冷香缭绕，静谧非常，本是极为适宜睡眠的环境，然而刚醒来的小孩却睡得满脸通红，迷迷糊糊地躺在过分温暖的被窝里，挣扎起来。

&esp;&esp;他挣动着伸出一只软乎乎的小胳膊，打在被子上，又努力扭着要将被子拉开，含糊唤道:

&esp;&esp;“独孤九，我热，焦焦醒了。”

&esp;&esp;一旁端坐阖眼的男人闻声缓缓睁开双眸，眸色一片清明，他转头看向床榻，并未出声，只下了地，站到榻边俯身轻巧地拉开被子，把睡得满头是汗的孩子“解救”出来。

&esp;&esp;莫焦焦一被抱起来就张着小小的嘴巴呼了口热气，不开心地抬手揉了揉额头，委屈道:“痒痒的，都是汗。”

&esp;&esp;独孤九瞥了一眼小孩额上被汗水打湿的黑毛，拉开他的手，只觉触感绵软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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