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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第2页）

&esp;&esp;她身边的那个人静静地躺着，无知无觉，手指冰凉。

&esp;&esp;她双手握紧他的手，深深地低垂着头，仿佛无法承受重量般，伏靠在他的床边。一线月光自窗外漏进来，越过她的头顶，在地板上无声地流淌。

&esp;&esp;她的嗓音轻而颤抖，“别告诉他……”

&esp;&esp;谢瑗在袖子底下攥紧手指。她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她的嘴唇翕动着，发不出声音。身后的谢珩立在门口，缓慢地仰头闭上眼睛。

&esp;&esp;长夜寂寂，刻漏声声，一轮圆月孤高地挂在天穹之上。

&esp;&esp;王府内彻夜灯火不息，流动的人影如纷乱的云。

&esp;&esp;从人们来回出入，不停地奔忙。沈药师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为昏睡的谢无恙施过针，又去后房为他煮药。姜葵轻轻扶起他，以内力为他疗伤。另一侧，谢珩拢袖坐在案前，提笔写一封长信，谢瑗坐在他身边低头研墨。

&esp;&esp;东方初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esp;&esp;一名从人在门外长拜，“殿下……淮西战报到了。”

&esp;&esp;谢珩顿了笔，望过去。

&esp;&esp;“我军在宋州附近兵败……”从人稽首再叩首，“淮西刺史领两万士卒，屠掠宋州、叶州等地，三日之内进军至东都附近，关中震动。”

&esp;&esp;“督军弹劾大将军治军不善……”他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听闻收了一半兵符。奏章与战报俱已呈送到太极宫。”

&esp;&esp;“荒唐。”谢珩低声道，“区区一个督军，竟敢涉足行军之事。”

&esp;&esp;话音未落，又一名从人匆匆奔来，在门外深深叩拜，“殿下！宫里的线报刚刚传来……”

&esp;&esp;他压了一下呼吸，“朝上一百七十三人……连夜奏请淮西罢兵。”

&esp;&esp;“天子何意？”谢珩低声问。

&esp;&esp;“圣上下旨不见任何人。”从人低低回答，“太极宫三道门紧闭，只有那道奏章和战报传进去了。”

&esp;&esp;“他决意罢兵。”谢珩缓缓道。

&esp;&esp;他坐于案前，拢袖抬腕，疾笔写了一道奏章，“我亲自入宫劝他。”

&esp;&esp;“殿下！”，叩拜于地，条陈利害，力请用兵。

&esp;&esp;其奏曰：“一胜一负，兵家之常，岂得以一将失利，遽议罢兵邪！”

&esp;&esp;又曰：“当倾天下之全力，为家国百姓，破败而后立。”

&esp;&esp;敬德九年夏，诸军征讨淮西不克。反对用兵者虽遭抑退、旋又复进，宦官广结声援、屡言军政无功，一百七十三人连夜奏请罢兵。

&esp;&esp;那一日，温亲王谢珩入朝直谏，遇刺身死。

&esp;&esp;君子如珩，他以自己的血，铺就了平淮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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