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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第2页）

&esp;&esp;“这是户部诸位同僚献与陛下的。”朱明道，“都是大伙儿亲手喂养，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esp;&esp;两辈子加起来，贺星回还是头一次收到这种让她不知该如何评价的礼物，思来想去，只好叫御膳房的人把猪宰了，给满朝上下的官员都加了一个菜。正值年末，就当是她请大家吃杀猪菜吧。

&esp;&esp;兴致上来，贺星回还自己动手拟了菜单，写了一份一猪三十吃的单子，让人送到御膳房去。

&esp;&esp;等做菜的间隙，贺星回也见到了负责培育良种猪的户部官员范一通。

&esp;&esp;这个人她还有印象，当初是韩青的幕僚，后来在要国库欠债的时候，被严文渊要去了户部，如今已经升到员外郎。在贺星回的记忆里，对他的印象是言辞锋利、纵横捭阖，没想到竟然也有沉下心去养猪的一天。

&esp;&esp;正好户部还缺一个侍郎，贺星回便把人提了上来。

&esp;&esp;这种既有能力，又有才学的官员，就应该委以重任嘛。希望他能够在培育良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取得更多的成果。

&esp;&esp;为了表示对他的褒奖，贺星回还特意留他跟重臣们一起吃了一顿杀猪菜。

&esp;&esp;会议桌临时充当了饭桌，三十个菜摆上去，放得满满当当。贺星回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忍不住感慨道，“希望有朝一日，百姓们的年夜饭也能上那么多的菜。”

&esp;&esp;众臣附和道，“陛下圣德泽被天下，必然会有这一日。”

&esp;&esp;……

&esp;&esp;人一旦忙起来，就会失去对时间的感知。

&esp;&esp;接下来的两年里，各部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于是时间似乎也变得很快，忽忽而过，一转眼就到了开明八年。

&esp;&esp;风调雨顺几年之后，这一年，天工终于不再作美，大越各处都出现了天灾。

&esp;&esp;先是西南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只有又是北方大旱，南方洪涝，一整年里贺星回都在忙赈灾的事，几乎没有消停过。也是多亏了这些年的发展，大越的粮食产量节节攀升，虽然要供给大越和周边的胡人部落，但存粮也有不少，足够赈灾所需。

&esp;&esp;然而天灾往往总是伴随着人祸。

&esp;&esp;这一年的年底，北方发生了一场震惊全国的大案：一家工厂出现了大规模的冲突事件，死伤多人，其中甚至包括工厂的主人！

&esp;&esp;好在北边是师无命的管辖范围，而他的反应也很快，在案发的禁止

&esp;&esp;十一月底，天气已经很凉了。贺星回推开半扇窗，冷空气立刻争先恐后地往温暖的屋内跑，划过她脸颊的时候，凛冽如同刀锋。

&esp;&esp;她在这冷风里站了半刻，让自己沉溺在低落的情绪之中。

&esp;&esp;脑海里有许多繁杂的念头，但她放任了它们，并不去刻意整理。

&esp;&esp;直到肺腑之中也充满了冷冽的空气，整个人从身体到头脑似乎都被冷却到了极致，她才回过身，一边关窗户，一边吩咐道，“请中书和六部的重臣们过来议政。”

&esp;&esp;不一时，人就到期了，贺星回站起身问，“这个案子，诸卿怎么看？”

&esp;&esp;这一年本来就不太平，好不容易眼看要过年了，大家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又出了这种事，众人的态度都不免有些小心翼翼。特别是现在他们坐着，贺星回却站着，带来的压力就更大了。

&esp;&esp;最后还是韩青先开口，“此案影响广泛，不好裁断啊！”

&esp;&esp;这话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

&esp;&esp;其实难的并不是这个案子要怎么断。这件事，贺星回会站哪一边，几乎不用过多地考虑。问题是，另一边也占理。毕竟那是他自家花钱买回的奴隶，要说确实是给这些人一口饭吃，一条活路，而且虽然苛刻，却也没有到害死人命的地步，连官府都没法管。反倒是奴隶死了主人，本来就应该罪加一等。

&esp;&esp;所以官府断案，难的是要怎么服众，怎么平衡。

&esp;&esp;这个案子虽然是第一例，可是现在工厂越来越多，今年又是这样的年景，说不定也有像这家一样买了奴隶的，这些人都看着呢。这个案子怎么判，也决定了他们之后会怎么对待手底下的人。

&esp;&esp;就像韩青说的，一个案子，怎么都能断了，背后的影响，才是让众人觉得难办的地方。

&esp;&esp;贺星回转头看向刑部尚书，“按照《民法》，百姓面对这种情形，该如何应对？”

&esp;&esp;刑部尚书忍不住额头冒汗，“陛下，《民法》之中并无相应条例。况且……况且那些也并非普通百姓。”

&esp;&esp;“在我大越的国土上生存，自然就是陛下的子民，大越的百姓。”贺星回微微皱眉，加重了语气道。

&esp;&esp;刑部尚书连忙说，“臣回去就让人拟定相应的条款。”

&esp;&esp;“不必。”贺星回道，“有一件事，朕一直在想，什么样的时机提出来才合适。如今既然出了这等案子，也就不必管什么时机不时机的了。自从定下了‘开明’这个年号之后，朝廷处处开明，大越的气象也是日新月异，许多过去陈腐的观念和规矩，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早就应该淘汰更新了。”

&esp;&esp;“——朕欲废除奴隶制度，诸卿以为如何？”

&esp;&esp;饶是在被召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要出大事”的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众人还是忍不住心脏重重一跳。

&esp;&esp;至今为止，贺星回所有的政策，基本上都是在不触动大的利益的情况下推行的，所以看起来顺利得有些过分。自然，这是她刻意的选择。即便是当初打压世家，也是拉一边打一边，并且没有真正地触及根本利益，本质上还是政治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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