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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好不容易忙完了二娘的后事,刚喘了口气,新开张没多久的铺子又出了岔子。因为战事一触即发,谁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开战,棉、麻之类的原料也是一天一个价,这生意才刚刚开始做就註定要血本无归。我硬撑着一口气去同那些南湘商人们交涉,一天下来连口饭都不能好好吃,好不容易谈下来一笔买卖,成本也是比以往正常的进价多了三成,我心知此举必不得长久,至多只能解我目前的燃眉之急。
&esp;&esp;前线边关紧张,各地包括上京城里也早就戒严,入夜之后便不可随意走动。阿縝回来得一天比一天晚,常常直到深夜才会到家。我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见不到他,只有晚上等他回来之后才能同他说说话,因此那点辰光我也倍加珍惜。
&esp;&esp;我看着他吃宵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令我险些扑了个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操练了一天,出了一身的汗,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
&esp;&esp;我索性拦腰抱住了他结结实实地靠了上去,手朝他那层层衣服里摸了进去。
&esp;&esp;“少、少爷……别……”
&esp;&esp;“我连你这儿都不嫌,还会嫌弃你脏吗?”
&esp;&esp;他低着头,扒着碗里的参粥,烛光中只见耳朵根有些微微发红。只要我一说些昏话逗他,他就害羞,脸上看不出来,耳朵却每每都十分老实。我使坏,故意凑上去朝他那片泛红的耳朵呵气,手上也轻轻捏了一把,他的手一抖,两三口就把碗扒了个乾净,接着往桌上重重一搁转头来扒我了。
&esp;&esp;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很昏暗,我以为自己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忙慌慌张张地要起床。脑袋晕晕沉沉,我想不起昨晚把衣服脱在哪里,浑身处处都不对劲,连动动小手指都有些吃力。
&esp;&esp;幸好脖子还转动自如,我扭了下头,立刻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阿縝。他可能早就醒了,双目一片清明,看到那张熟悉的英俊面孔令我一下子就回忆起了昨晚的事,连忙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了一对眼睛出来瞅他,声音粘糯,“早。”
&esp;&esp;“不早。”他凑到我跟前,轻轻吻了一下我的眼瞼,舔了一下我的唇。他这会儿倒是气不喘,脸不红,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esp;&esp;我问:“你怎么没去禁军营?”一看见阿縝,我又不想起来了,只想同他一起赖在床上做对懒虫。
&esp;&esp;我这寻常的问题反倒像是问住了他,他沉默了半晌后方道,“我要走了。”
&esp;&esp;听到这答案,我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阿縝不是个会在心里藏事的人,这些日子里时常同我说起前线战事,眉间忧虑日益加深,这些种种我都看在了眼里,此刻得他这一句心中豁然开朗。可我到底还是捨不得他就这样走的,儘管他说出这话时神情严肃,必是已经盘桓了许久才打定了主意,可我还是忍不住将话问出口来,“是要去苍那关吗?”
&esp;&esp;他略略讶异,见我平静如常,便将我搂得更紧了些,道,“陛下令宁察郡王领兵五万急赴苍那关,他领了军令状,誓要将失地尽数收復。”
&esp;&esp;我点了点头,我们陛下一代雄主,岂可受这等羸弱小国的欺辱,必要反扑,此前早有风声,竟不想来得这么快。可听说领兵的人是宁察郡王我又忍不住用小人之心度之了。
&esp;&esp;“是我自请出征的。”阿縝竟似知道我的顾虑,只是他的这句宽慰令我哭笑不得,“男儿自当保家卫国,更何况我本就领了军衔。”
&esp;&esp;“嗯,莫要怕他,若他故意为难你,你就回来咱们不干了。”我虽这么说,可心里清楚,这哪里是能说不干就不干的,又不是在我们布庄干活。将在外连君命都可不受,更何况这还是打仗,若想要借此弄死谁岂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阿縝为人还是过于单纯,不知人心险恶至极。我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已另有打算,我不能就让阿縝这么去,我谁都不信,更何况是那个宁察郡王。
&esp;&esp;我推开窗,湿气浓重的风扑面而来,眼瞅着是要下雨了。
&esp;&esp;“他出门的时候带伞了吗?”我问在屋子里收拾的阿宇。
&esp;&esp;他低着头脸憋得通红,回答道,“没吧。”
&esp;&esp;“行了。”我瞧他那彆扭的模样自己也跟着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就及时让他撤了手,他立刻长舒了口气,仿佛叫他收拾床铺是酷刑折磨。我看着天上乌云滚滚的样子,还是放心不下,拿起一把大油纸伞准备去接阿縝,又问道,“他说了几时会回?”
&esp;&esp;我上午醒过一回,被阿縝喂了点吃的,又赖在床上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近黄昏,阿縝却不在,问过他们才知阿縝去店里了。
&esp;&esp;“没说,”阿宇咧嘴一笑,“少爷就放心吧,阿縝哥那么大的人,可不会走丢的。”
&esp;&esp;我白了他一眼,“我是怕你们阿縝哥被人拐了。”
&esp;&esp;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刚走出门就瞧见巷口一顶挺眼熟的轿子,走近一看,往后门去的那条小巷里站着两个人,还是上次那位置,主角还是上次那两人。
&esp;&esp;“郡主所言,霍縝恕难从命。”只见阿縝朝后退了几步,语气有些着急。
&esp;&esp;“霍縝!你可别不识抬举!我们郡主救过你的命,现在郡主有求于你,你竟敢推辞!”那黄衫的丫头还是那般泼辣,咄咄逼人,我不禁皱起眉头来。
&esp;&esp;“郡主属意于你,要招你为郡马,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居然还……”
&esp;&esp;我头中“嗡”的一声,抱紧了手里的伞,朝他们走去,只听霍縝道,“郡主若要我的命,只管拿出,霍縝毫无怨言。可是我心早有所属,无可收回,若这样迎娶郡主,岂不是欺骗郡主?”
&esp;&esp;我脚下一顿,只见夷嵐珂惨笑了一下,道,“我知晓了,今日所求无礼,还望霍校尉不要介怀。”那黄衫丫头似有不甘,不肯作罢,不顾主子阻拦,叫道,“霍縝!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郡主远嫁中州吗?陛下与郡王已经有了打算,想要用郡主与中州联姻,霍縝现在只有你可以帮郡主了!”
&esp;&esp;“我……”
&esp;&esp;“阿縝帮不了你们。”我在他们身后冷冷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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