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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太太才刚睁眼，就听到沙嬷嬷在她耳边轻声道：&ldo;老太太，大老爷他们全都在外等着给您请安呢。&rdo;陆老太太还有些糊涂，便道：&ldo;让他们进来。&rdo;沙嬷嬷示意素心去请人，她自己则耐心地和老太太解释：&ldo;天不亮就来了，一直在外头候着，大老爷真是孝顺……&rdo;陆老太太听了个七七八八，却也弄明白了，自己养的儿子是个什么性情，她多少有些数，却也不太想多管这事儿。老太爷没了，这家若是没个强有力的人撑起来，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既然老大有这个心，那便由得他去好了。片刻后，男女老少进来一堆，元郎、浩郎两个冷得白嘴白脸的，进屋就和从前一样的要往老太太跟前扑，浩郎还嚷嚷着：&ldo;冷死我了，曾祖母您怎么才醒呀。&rdo;又问沙嬷嬷：&ldo;有什么好吃的？我饿极啦。&rdo;老太太慈爱，他和元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在老太太跟前，平时就是随便惯了的，此刻也只当和平日一样。长辈慈爱，小辈娇嗲，原也算不得什么，可这行为落到陆建新眼里，便正是机会。陆建新把脸一板，怒道：&ldo;没规矩小辈给长辈请安是这样的请？进退无序，长幼不分，成何体统？和曾祖母身边的老人说话，连个称呼都没有，全无礼仪做兄长的要给幼弟做表率，就不怕把两个弟弟带坏了？&rdo;这话一出，二房人的脸色全都变了，可是陆建新真的骂得对啊，处处都占了理，况且这房里，除去老太太以外，陆建新这个长兄、大伯、伯祖父的身份稳稳当当的，就数他教训起人来最理直气壮了。元郎大了，左右一睃，见自家长辈的脸色虽然不好看，却什么都没说，老太太也没表态，便退后一步，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父亲身边去，垂着眼跪下去道：&ldo;孙儿知错，孙儿给曾祖母请安。&rdo;浩郎却是不同的，看看陆建新，又看看林玉珍，再看看他祖父母，一头扎进陆老太太怀里去，哭道：&ldo;曾祖母，我怕&rdo;浩郎此种行为深得陆建中的心，他眼睛里有了几分活气，一言不发地等着，且看陆老太太怎么应付这情况。陆老太太也真是不忍的，正想开口替两个曾孙解脱，就听陆建新道：&ldo;大侄儿，这个时候不教，将来大了就只怕难得拧正了。&rdo;陆绍被点了名，恨得喷火，硬着头皮，板着脸上前将浩郎从陆老太太怀里拖出来，挥手就给了浩郎一嘴巴，浩郎&ldo;哇&rdo;地一声大哭起来，陆老太太心疼得一哆嗦，就有些怨怪：&ldo;你干什么？他还是个小孩子呢&rdo;陆建新长长叹了口气：&ldo;大侄儿，他还是个孩子，虽然有错，你好生的，慢慢地教就是了，怎地这样？我本是想他好，现下反倒是我的不是了。&rdo;然后拉了浩郎在身边，轻言细语地道：&ldo;你父亲是为了你好，我们陆家好歹也是书香传家，你不小啦，转眼便要开蒙，日后再不可如此无状，可记住了？&rdo;陆绍鼻子都气歪了，一口气憋在胸膛里出不来，恨不得吐血三升。吕氏自不必说，又气又痛，眼睛里含满了泪水，指甲都掐进掌心去，只恨陆绍没用，打了自家孩儿还被奚落。陆建新表演完毕，跪在陆老太太跟前道：&ldo;都是孩儿的不是，本是想孝顺母亲，大清早地却给母亲添了不快。还请母亲恕罪才是。&rdo;他一跪，林玉珍、陆缄等人也跟着跪了，屋里呼啦啦跪倒一片。陆老太太虽有些不赞同，却也无可奈何，微微叹了口气，道：&ldo;都起来罢。&rdo;陆建新起来，殷勤地伺候老太太用饭，温言细语，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话，无非是要陆老太太放开心胸，好生将养的意思，他多年不在家，还是一样的体贴周到，陆老太太心里那点不满也消失不见，心情渐渐好起来。陆建中瓮声瓮气地道：&ldo;外头要做法事了。&rdo;也就是说，都该去外头跪拜哭丧了。陆建新便恋恋不舍地起身：&ldo;娘亲，儿子稍后又来陪您。&rdo;一声娘亲，听得好几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趁着众人乱成一团，陆纶凑到林谨容身边，低声道：&ldo;二嫂，你找我？&rdo;林谨容道：&ldo;我只问你一句，我的话你是否听不进去？哪怕是会送命也非往里头跳？&rdo;陆纶沉默半晌，轻轻摇头：&ldo;人各有志，二嫂能替我保密，我很感激，就不要再劝我了。善恶是非，我分得清楚。&rdo;言罢转身走开，照旧没心没肺地同陆缮说话，剩了林谨容在那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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