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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怎么办？&rdo;陆建立哭丧着脸，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早知如此，先前一来便该叫醒老太爷才是，现在可是没法子了。范褒阴沉着脸，又悔又慌，袍子下的双腿和袖子里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努力用冷静的语气道：&ldo;除了那一次，往回都是这样救过来的。老太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rdo;他说的那一次，便是指陆建中口对口给陆老太爷吸痰的那一次，而吉人天相，换句话说，也就是听天由命。陆建立的眼泪流了满脸，将袖子羞愧地掩盖了脸，低声道：&ldo;是我不孝。&rdo;他当时就只顾着慌乱了，没想到吸痰这个法子，他到底是没什么用，不如陆建新会读书会当官，也不如陆建中会做生意，会养家，会讨老父欢心，会救老父的命。范褒沉默片刻，猛然下定了决心，阴沉了脸命那药童：&ldo;出去看看大夫怎么还不来？&rdo;药童怔了怔，拼命跑出去。范褒一把扯住陆建立的袖子，沉声道：&ldo;三老爷，这会儿可不是哭的时候。您看……&rdo;他将手扶在陆老太爷身下的榻边上，低声道：&ldo;三老爷，事急从权，今夜我本是应老太爷之命特意过来的，现在老太爷病着，我不如把他老人家早前吩咐的事情先做了，您看如何？&rdo;他口里问着陆建立的意思，手却已经在榻边上的刻花纹上按了下去。&ldo;吧嗒&rdo;一声轻响，原本看着完好的榻边突然弹出一道小门来，陆建立惊得放了袖子，紧张地凑过去看。范褒探手从中摸出一封封了火漆的信，双手递过去，严肃地道：&ldo;三老爷，您请收好啦，这是老太爷前些日子就安排好的，日后若是有纷争，便以此为准。&rdo;那便是遗嘱了，事关家中财产的分配走向，陆建立惊得不敢去接，颤抖着声音道：&ldo;不成的吧，这个该交给母亲才是。&rdo;以这样的方式送到他手里，他拿出来有谁会信？如果是大家都满意还好，若是不满意，岂不是个个都要怀疑他动了手脚？这个时候还这样的懦弱。范褒气得够呛：&ldo;事情紧急，您先拿着罢这东西重阳节的时候，老太爷请族老宗亲过来吃饭，也曾交过一份给他们，这份只是做个依据罢了。&rdo;陆建立仍然是左思右想，门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却是再也耽搁不得了，范褒飞速把那暗匣给关了，抓着陆建立的手臂，使劲晃了一下：&ldo;三老爷&rdo;说时迟那时快，来人已然快步走到了门前，陆建立无法，只得胡乱将那封信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大夫对陆老太爷的病情是极熟悉的，进来摸索一歇，轻轻叹了口气：&ldo;牙皂、白矾研末吹鼻，香油加姜汁灌之，又施了针，该做的都做了，现下只能是用稀涎散试试了。&rdo;陆建立和范褒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慌。&ldo;如何了？&rdo;门帘被人从外面大力掀起，陆建中单衣跣足，飞奔进来，后头还追着宋氏，手里提着一只鞋子：&ldo;老爷，你的鞋。&rdo;夫妻二人一时见了陆老太爷的样子，都怔了一怔，齐齐扑过去，喊人的喊人，流泪的流泪，陆建中连喊三声都不见陆老太爷回答，立时抓住大夫低吼道：&ldo;怎么回事？你怎么只是站着不动啊？&rdo;那大夫叹了口气：&ldo;痰厥这种病本就难治，先用了药，就是尽人事，知天命了。&rdo;陆建中松开他，顾不得陆老太爷的身上唇上还沾着香油和药粉，口对着口地给陆老太爷吸痰。不过是须臾的功夫，院子里便人声鼎沸，却是各房各院全都被惊醒，俱数赶了过来。陆老太太被人扶着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这场景。陆建中散衣跣足，只着一件单薄的长衫，一只脚光着踩在地上，一只脚没穿袜子，正不顾脏污地捧着陆老太爷的头，拼命地吸，脸都挣红了，也不知是汗还是泪，流了满脸。一旁的宋氏虽然不至于衣冠不整，却也穿得极为单薄。而陆建立，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呆头呆脑地站在那里，看到她进来，才恍惚有了点活气，奔过来一个响头磕下去，哭道：&ldo;母亲，儿子不孝。&rdo;陆老太太骤然明白，大事不妙，那边陆建中终于放弃了努力，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哭道：&ldo;儿子不孝。&rdo;陆老太太&ldo;唉&rdo;了一声，整个人的肩膀和腰都垮了，疾步往陆老太爷的榻边行了两步，坐下来一把抓住陆老太爷冰凉的手，只喊了一声：&ldo;老头子……&rdo;便泪如雨下，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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