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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听了十分心灰意懒,待要再说别家,怎奈心里存了那个心思,就怎么也容不下旁人了,兄弟你既然也是自家做主说亲的,哥哥这话你定然明白个中关节……”说到此处,虽然是续弦,倒也是脸上一红,把头低了只管喝酒吃菜,一面冷眼瞧那张三郎如何答对。
&esp;&esp;那张三郎再想不到这何捕头看上的竟是二姐儿,如今听见他说破了,心中大石落地,一面埋怨自己没有见识,那乔大姐儿自从得了病,整日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地媒妁谁也不肯给她说亲,如何能落在何大郎的眼内,既然看中了,必然是见过,那就一定是二姐儿无疑了。
&esp;&esp;想到此处心中暗笑自己,果然觉得大姐儿世上无双,一提起乔家女子,总是先想到自己浑家,却忘了那二姐儿也是十二分的人才,因笑道:“原来哥哥看中了二姐,这便是了,当日我往她家中走动,也曾听见大姐儿说起,他家二姑娘为人倒与别个不同,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只怕自己出嫁之后,姐姐好温克性儿,给继母欺负了去,所以立誓不嫁,耽搁到了二十岁上。
&esp;&esp;此番我与他家大姐儿既然过了文定,听见我那大媒说了,她家已经放出口风,只等大姐儿出了门子,就要给我这位妻妹说人家儿了,到时候大哥派了媒人去说,以你这样人品门说婚事回乡探亲
&esp;&esp;张三郎听了连忙谢过,一面用筷子夹些肉果给他吃,又倒上一杯好甜酒儿与那李四郎把盏,四郎一扬脖子吃了,又吃了几口酒菜儿,方说道:“如今进展到了这个份儿上,只怕还要请我老盟娘过去一趟吧。”
&esp;&esp;三郎听见这话,低了头道:“之前仙姑也曾经嘱咐过我的,怎么着过门儿之前也得见一面,只是大姐儿的事情,兄弟你也是知道的,我心里敬她爱她,便不理论,怎奈我那老娘是个爱挑理的,如今虽说对我房里的事情不大上心,可是姐儿的相貌到底不便抛头露面,这样的症候也不是说治就能治好的,我心里一则担忧老娘不肯点头,二则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伤了大姐儿的心思……”
&esp;&esp;四郎听了也陪着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道:“这也是件难办的事情,若是过了这一关,自然就再也没有不成的了。”
&esp;&esp;蹙眉想了一回,忽然一拍巴掌道:“可说呢,怎么忘了,当日我那干娘家去之前曾经对我说,哥什么时候要请老盟娘往乡下看看新人时,提前几日传话儿给她,我干娘保管叫这媳妇儿体体面面的见了公婆。”
&esp;&esp;张三听见仙姑早有算计,心中也是一松,又埋怨了李四郎两句道:“好兄弟,倒也不是哥哥埋怨你,怎的这样大事你倒混忘了呢。”
&esp;&esp;说的那李四郎自知理亏,呵呵儿一乐道:“哥教训的是,明儿不用你费一点儿心思,几时要相看,说与我知道,兄弟自会替你周延此事。”兄弟两个又吃了几杯酒,打了四个更次,不必细表。
&esp;&esp;天交五鼓,两个忙完了差事,三郎自回看街老爷家后身儿土坯房中安身不提,却说那李四郎连吃带拿的,将昨儿吃剩下的酒菜儿并半坛子茉莉花儿甜酒儿顺了家来,到家中,杜娆娘接着,见他拿了许多东西,就埋怨道:
&esp;&esp;“看你,前儿还说我擅自收了三哥的东西,是混账老婆,这会子倒好,你拿得比我还起劲儿呢,怎么不知道羞臊了?”
&esp;&esp;那李四郎昨儿原本与浑家上手到了一半儿,听见狗叫方才想起时辰来,依稀春风一度,就赶着换了官衣儿出去了,所以才险险的迟了,今儿一早家来,就见娆娘满面娇嗔,不由得心里一动,跟了进房里,一把抱住了,按在炕沿儿笑道:“几日不管教你,越发上来了,今儿叫你吃为夫的几百杀威棒,才能整顿夫纲呢!”
&esp;&esp;唬得杜娆娘花容失色满面飞红,狠命推他道:“狠心短命的,一大清早儿不说好生吃了饭挺尸去,倒来缠老婆,仔细官哥儿醒了,唬着了孩子可怎么好呢?”
&esp;&esp;李四听了,果然不敢高声,悄悄儿一瞧,那官哥儿兀自睡在炕头儿上,睡得正香,因低声笑道:“这小子正是贪睡贪长的时候儿,我的好人儿,昨儿不曾得趣就撵我出去了,好歹叫我得手一回,也是咱们两个没白好。”
&esp;&esp;说着,复又猴儿上身来,好姐姐亲妹妹的乱叫,缠得杜娆娘没法子,也搭着昨儿自己的一颗芳心就给四郎纠缠得不上不下的,如今丈夫意欲行事,也正好出火,少不得半推半就的从了他,夫妻两个殢雨尤云,书中难以尽述。
&esp;&esp;一时事毕,娆娘自去盥洗了,一面盘了头发,数落了丈夫两句,往小厨房里将温在蒸笼里头的饭菜儿拿出来与他吃,又将昨儿剩下的酒菜儿一并热了给他,只是不许吃酒,将那双料茉莉花儿往厨房里头藏了起来。
&esp;&esp;一面问他道:“好端端的,三哥咋么又想起来要请你吃酒呢?我瞧着你素日里倒不是那等贪小便宜的人。”
&esp;&esp;四郎如今春风一度,心内餍足不已,瞧浑家这般殷勤服侍,知疼知热的,心中感念起娶亲的好处来,因笑道:“自然还是为了三哥的婚事罢了,这件事情倒也有些难办,就不知我那老干娘有什么法子能够瞒天过海呢……”
&esp;&esp;娆娘听了叹道:“谁想到三哥瞧着人高马大,生得怪怕人的,倒是这般温柔软款的心肠,只因那一段奇遇,便将那乔大姐儿放在心上,倒不以容貌看轻了她,反而千方百计的娶了家来,看他那个意思,只怕这大姐儿过了门儿竟是娘娘一般的供着了,倒不必像我们小门小户儿的,给你占了便宜,倒要反过来服侍你。”
&esp;&esp;四郎听了心中过意不去,仗着房里没有别人,长臂一伸将妇人搂在怀里笑道:“好亲姐姐,你待我诸般好处,小人点滴在心,来日定要图个泼天富贵,叫你也尝尝当太太奶奶的滋味儿,你说好不好呢?”
&esp;&esp;说的那杜娆娘心里甜滋滋的,一面又劝他道:“谁指望你能有多大出息呢,咱们市井人家儿只求平平安安老实本份过日子罢了,况且如今你又有了几岁年纪,也不是傻小子睡凉炕的时候儿,能在家安分些就别出去奔了,跟着三哥好生做差事。
&esp;&esp;你若真要想改换门庭,就依了我的话送官哥儿去学堂念书,我又不指望着你能大富大贵。急色鬼似的,如今家里这样儿,你还只知道缠我,来日若是真阔了,我还不放心呢,难保你也要学人家讨了一堆莺莺燕燕的在房里,依我说还是守着多大碗儿吃多大饭儿的好。”
&esp;&esp;四郎听了心中柔情蜜意地,搂着妇人笑道:“这个你却放心吧,单应付你一个就有些吃力了,没那个金刚钻儿,咱也不揽瓷器活儿。”说道妇人红了脸,狠命捶了他几下。
&esp;&esp;夫妻两个闺房嬉笑之际,忽见炕上的官哥儿不是何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瞧着爹娘都在,也不哭不闹,踢着腿儿在炕上滚,见两个有些腻歪起来,小孩子家不懂害臊,还只管直勾勾的瞧着。
&esp;&esp;那杜娆娘眼尖,连忙从丈夫身上起来,一面笑骂道:“这小厮儿倒像你,不显山不露水儿的,就不知道学好。”
&esp;&esp;一面抱了娃儿往小厨房里给孩子寻吃的,又吩咐四郎道:“你闹了一夜没睡,方才又走了些精气,正经的往炕上挺尸一会子吧。”四郎答应着,往炕上一滚,沾了枕头就着了。
&esp;&esp;却说那张三郎到家歇了一夜,已经缓醒过来,心中想着仙姑的吩咐,看来自己要回乡一趟,将娶亲的事情说与母亲王氏知道,也要讨她的示下,何时亲自往秀才第上拜访一回,自己讨了准信儿,便可以说与仙姑知道。
&esp;&esp;打定了主意,想着今日就不该自己当值,正好回家,便起身收拾了,待要穿了家常衣裳,转念一想,自己的娘素日里有些势利眼的,是个耗财买脸儿的主儿,倒不如穿了官衣儿回乡去,老娘见了定然喜欢,这件事也就好办多了。
&esp;&esp;想到此处身上换了官衣儿,足下蹬了薄底快靴,收拾的紧趁利落,将包袱皮儿裹了要缝补浆洗的衣裳带在身上,兀自出门。
&esp;&esp;想着许久不曾来家了,特地往点心铺子里寻了四样时新点心,又遇上一个挑货的小货郎,买了几样鲜亮丝线,预备送给五姐绣花儿用的,这才大步流星的往官道上走,一径走回家去。
&esp;&esp;到了村口儿上,早有些晒阳儿的耄耋垂髫,见了他都说道:“官老爷回来了。”便有几个小孩子飞跑去三郎家中,隔着院门儿喊道:“张奶奶,三叔来家了。”
&esp;&esp;那王氏正在院中忙活,恍惚听见,还道是村中顽童哄他,啐了一声骂道:“猴儿崽子,又扯你娘的臊,我们三子好端端的在镇上当差,不年不节的回来做甚?”
&esp;&esp;一面倒底有些疑惑,往柴扉外头一瞧,果然见三郎带了包袱正往家来,倒是唬了一跳,连忙开门接着,一面问道:“这不丁不八的,来家做什么?”
&esp;&esp;三郎将手上包袱交给王氏,一面往怀里银子包儿摸出几个大钱来,散与那些顽童,孩子们得了钱,纷纷的“谢三叔赏”,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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