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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梦里主要的场景是在一间出租屋里,之前任惟也梦见过这地方许多次,在美国、在北京都梦见过,但从来不知道是何处,也不知道屋里有什么人。
&esp;&esp;这回的梦倒是比从前清晰很多,不仅让他知道这是哪,也让他看见了屋里的人。
&esp;&esp;这是明光桥附近的出租屋,租客是应春和。
&esp;&esp;任惟化为了一团没有实质的虚影飘在半空中,看见自己,或者说是更年轻一点的自己走进那个屋子,屋子比他想象得还要小得多,那么促狭,但是做惯了大少爷的人却一点也不嫌弃地走进去,熟门熟路地拐进几平米的小厨房,从后面抱住正在做饭的人,很亲昵地将脸贴在对方的脖颈上,笑着说,“老婆,我回来了。”
&esp;&esp;被叫“老婆”的应春和没什么好气地把人推开,“别来捣乱,我在做饭。”
&esp;&esp;任惟被推开后又贴过去在应春和的脸上快速亲了一口,很响亮的一声,而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剩下应春和涨红了脸,将手里的西红柿都掐出了水。
&esp;&esp;画面转了转,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任惟气得直接摔门离开。
&esp;&esp;飘在半空中的任惟看着自己夺门而出急得连忙跟上去,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多远,到附近的公园坐了坐,天黑之后就回到了出租屋门口、
&esp;&esp;没带钥匙,也没敢敲门,但也不愿意走。二十出头的任惟脾气犟得像头驴,轻易不向人低头,宁愿蹲在门口吹一夜的冷风,喂一整晚的蚊子。
&esp;&esp;直到应春和早上出门,这才发现门口有个蹲了一整夜的傻子。被捡回家涂药的时候,任惟小声跟人道歉,但也不忘说应春和都不出去找他。
&esp;&esp;说到后面,任惟气势又弱下来,红着眼睛问应春和以后能不能不吵架。
&esp;&esp;应春和点头说好,任惟相信应春和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要说好,想要保证以后都不吵架了,因为应春和的双眼与他如出一辙的通红。
&esp;&esp;飘在半空中的任惟就像看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画面从眼前晃过,让他看那些陌生的、熟悉的、藏在他记忆深处的他与应春和相爱的过往。
&esp;&esp;最后的画面是出租屋的浴室。
&esp;&esp;浴室经年失修,灯泡有点坏掉了,在头顶上明明灭灭;墙角有蜘蛛在结网,原本白色的墙面也早已泛起了黄,甚至有少许淡绿色的青苔。但没有一个人去在意那些,这同为了欲盖弥彰而故意放出的花洒水一样,都只是画面的背景,都只是爱欲的陪衬。
&esp;&esp;浴室很小,站两个人就会显得拥挤,两具身躯几乎是紧贴在一起。为避免应春和的身体碰到肮脏的墙面,任惟将他抱了起来,让他的双腿缠在自己的腰上,用力地勾住。
&esp;&esp;他们像两条水蛇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将爱与欲揉进对方的身体里,也溶进哗啦啦的水流里,最后流进下水道,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
&esp;&esp;电影的放映机好似出了故障,任惟就此醒来,转头一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手边趴了颗毛茸茸的脑袋。屋里没有开灯,凭借其柔软的触感和卷翘的发丝,任惟得以知晓这是应春和。
&esp;&esp;应春和的睡眠素来很浅,还没等任惟发出声音,就已然醒来。他看到任惟醒了后微微一愣,接着做的“应春和,你不要可怜我”
&esp;&esp;“应春和,我梦见你了。”任惟的喉结滚了滚,好半天才声音沙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esp;&esp;应春和走到一旁去开灯,语气随意地问任惟,“梦见我什么了?”只是摁完开关的手指略微紧张地一蜷。
&esp;&esp;“很多。”任惟努力地将自己心中那个想要亲吻应春和的念头暂且按下去,简略总结自己的梦境,“梦见我和你过去发生的一些事,应该是这样……我猜的。因为太真实了,不太像没发生过的事。”
&esp;&esp;“还记得吗?记得的话,说来听听。”应春和生出一点好奇,想知道任惟究竟梦见从前的什么事了。
&esp;&esp;“我梦见一间屋子,梦里的大部分场景都在那间屋子里。那里好像是明光桥附近,我跟你一起住在那。你会给我做饭,我会去洗碗,平时我们会一起出门去上课,周末的时候会陪你去附近的公园写生。”任惟大概地讲了讲,然后问出自己的问题,“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那时候就同居了吗?”
&esp;&esp;应春和没有想到任惟会梦到这些,心情有些复杂,“是我大二时候的事,那个时候为了方便从学校搬出来租房住了,房子找的是大学附近很便宜的一间,又破又小很多东西都缺。我当时让你不要来,你自己天天来,后面就一起同居了。”
&esp;&esp;其实当时任惟来的第一天应春和还没来得及整理,看起来的画面比后来收拾过的,也就是任惟梦里看到的更加破。任惟推开门就看到里面掉皮的墙壁、泛黄的天花板和生锈的水管,直接拉着应春和扭头就走,说我给你租别的地方,这里破成这样怎么能住人呢?
&esp;&esp;应春和当然是不同意,说租金都已经付了,况且是我住又不是你住,你不喜欢以后不来就是了。
&esp;&esp;任惟拗不过应春和,只好绑着应春和收拾了一整天,忙到半夜两人累得瘫坐在地上,而房子里已经焕然一新——脏乱的角落都被打扫清理干净,旧得有些掉皮的沙发铺上了米色的沙发布,门口新买的铁艺置物架上整齐堆放了一些生活用品,窗台的位置有一个喝完牛奶后洗干净的玻璃瓶,里面插着一小把房东阿姨种的小碎花。
&esp;&esp;那种花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他们两个都叫不上来名,只是觉得淡紫色的花瓣怪好看的,生命力也意外的很强。原本他们都以为这种花摘下来不出三天就会枯萎,但没想到插在瓶子里后,竟保持鲜活的样子有了十多日才渐渐枯萎掉。
&esp;&esp;在那个时候任惟就意识到应春和其实是很会生活的一种人,并且有着某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esp;&esp;后来的很多次,他发现自己也是那样的一块朽木。
&esp;&esp;“其实,我还梦到了一些别的。”任惟犹豫着把话说出来,“嗯……是发生在浴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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