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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金枝玉叶（第1页）

&esp;&esp;天幕灰淡，像一身被洗旧的华服。

&esp;&esp;几声雷鸣之后，沛然雨丝从华服破口里纷纷浇下。

&esp;&esp;“老奴来找你了，太子殿下。”

&esp;&esp;“殿下，你躲在哪里呀，殿下快出来吧，别躲了。”

&esp;&esp;年老失修的窗牖被疾风吹开，正在咯吱咯吱惨叫，满殿破棉絮似的帷幔随风飘动，如同深海之下的藻荇。

&esp;&esp;昏暗天光填不满空洞殿室，只有腐朽而潮湿的气息无所不在。

&esp;&esp;昏暗里响起一声声尖笑。

&esp;&esp;笑声在殿里回荡。

&esp;&esp;一时近，一时远。

&esp;&esp;阴恻恻，像是能瞬间钻进耳朵里的青苔。

&esp;&esp;一盏防风宫灯将老黄门佝偻的身影映照在墙面上，那道影子身重肉肥，干姜似的老手巍巍颤颤，掌心隆起处是个被啃过的缺口馒头。

&esp;&esp;“老奴这儿有吃的，殿下不是说饿了么？”

&esp;&esp;“殿下——”

&esp;&esp;“太子殿下——”

&esp;&esp;庭柱后的少年抖如筛糠，紧闭的双眼里渗出一丝水光。

&esp;&esp;母后，庇佑儿臣！

&esp;&esp;您救救儿臣！

&esp;&esp;他衣衫不整，跌坐在地上，裸露在外的双肩白皙嫩滑，覆雪一样白。此时昂着头颅，双手死一样冷，右手拇指狠狠塞进口中，抵住最里的槽牙，阻止齿关发出叩击声。

&esp;&esp;血气悄悄在口中蔓延。

&esp;&esp;又腥又甜。

&esp;&esp;少年等了不知多久，恐惧使他心神不宁，五感钝拙。可他确信，殿内再没有幽幽窃窃的呼唤，只有窗牖不时拍打。

&esp;&esp;殿外大雨倾盆。

&esp;&esp;雷声隆隆。

&esp;&esp;走了，那人走了！

&esp;&esp;少年自我安抚，深深吸气，凝着泪珠的长睫仿佛有千斤重，总算抬起来。

&esp;&esp;然而映入眼帘是一张老迈生斑，眼窝深陷，充满惊喜的脸。

&esp;&esp;“啊——！！”

&esp;&esp;少年惊叫出声，花容失色。

&esp;&esp;他双手拄地，不断后撤，惊悸中全然忘记身后是庭柱，瘦弱背脊不断往上撞。

&esp;&esp;老黄门垂头看他，嘿嘿笑着，举着馒头的手朝他挥了挥。

&esp;&esp;“殿下金枝玉叶，白，真白啊，比馒头还白。”

&esp;&esp;嘴边两道深深沟壑像个“八”字，伴随兴奋的神情抽动起来，似是半活不活的木偶。

&esp;&esp;“您的那根宝物，就让老奴嘬上一口，老奴这是在侍奉您啊殿下！”

&esp;&esp;老黄门露出一口残缺的黑牙，眼露淫邪，佝着背，伸出那只干姜似的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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