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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北境领主提尔森招募士兵的消息不胫而走,在这场雪患中颗粒无收的农民们迫于生计,扛起柴刀加入了征兵队伍。
&esp;&esp;新兵们装备聊胜于无,别说马匹马鞍,手里有把像样的锄头都算不错。海莉西的马车在一座庄园门前停下,雪后第二日,新任的领主大人便迫不及待造访了这位亲戚的居所。
&esp;&esp;庄园主人——海莉西该称她为朱蒂姨妈,并未亲自前来迎接,只派了管家前来引路。
&esp;&esp;出于对主人的尊重,海莉西身边没有跟随卫兵,管家上下打量了领主旁边亦步亦趋的红发大块头,还是问了一句:“大人,这位是?”
&esp;&esp;“我的男仆,兰斯。”海莉西迈进大门,身后人自觉地替她脱下了御寒的狐皮披风。
&esp;&esp;朱蒂伯爵夫人正一袭长裙坐在会客室,倒茶的仪态优雅自然,一只黑色狼犬蹲在她脚边,目光炯炯望着女主人。
&esp;&esp;一直到海莉西在对面的长椅坐下,伯爵才抬了抬眼皮:“提尔森,你来了。”
&esp;&esp;“是的,姨妈。最近事务繁忙,今日才前来拜访您,非常抱歉。”
&esp;&esp;尽管朱蒂伯爵夫人与母亲菲奥娜是亲姐妹,两人却天差地别。姨妈很少对人露出笑脸,每个与她打交道的人给出的评价都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寡妇。
&esp;&esp;眼下海莉西不但要主动与这位不好惹的姨妈搭上关系,还要从她这里撬走最宝贵的物资。
&esp;&esp;没办法,募兵令下来后,兵器与铠甲可以连夜锻造,马匹和粮草却没那么容易。
&esp;&esp;北境与邻居的商道被雪阻断,要得到军队的口粮,她不得不从境内的贵族身上打主意。
&esp;&esp;伯爵夫人用鼻子哼了一声:“提尔森,国丧期都没结束,你回来了,放你母亲和姐姐尸体在皇城受辱,你有什么颜面叫我一声姨妈?”
&esp;&esp;那只狼犬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情绪,配合着吠叫几声。
&esp;&esp;兰斯皱起眉,盯着对面的狗。
&esp;&esp;“我看你这领主当得也乐在其中,菲奥娜真是昏了头才嫁过去,索默家族不认你这软骨头的后辈。”
&esp;&esp;提到菲奥娜,她似乎激动起来,茶杯撂在桌上发出磕碰声。海莉西捧着自己的杯子,待姨妈情绪稳定下来了,才嗫嚅着开口:
&esp;&esp;“姨妈,我知道您与我母亲关系不好,连带着也不喜欢我和姐姐……但我只是想替北境考虑,我若是不接受领主之位,皇帝陛下一定会对家族发难……”
&esp;&esp;“啪——”杯子被女人摔碎,伯爵夫人站起来:“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菲奥娜被那杂种杀了,你还对他卑躬屈膝——”
&esp;&esp;狼犬得令,扑上去咬海莉西的腿。红发男人动作更快,一只手掐住了黑狗的脖颈把它提了起来。
&esp;&esp;狼犬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四肢在空中挣扎着,海莉西从他手里接过狗,一手牵着它的项圈。
&esp;&esp;“姨妈,您对皇帝陛下如此不敬,这传出去可是死罪。”海莉西叹口气,“看来您不仅对我母亲不满,更是对帝国不满。”
&esp;&esp;“没错,你这蠢货,和你母亲一样愚蠢、顽固不灵!”朱蒂胸口起伏着,与妹妹相似的棕色眼睛里带着愤怒,“她嫁给皇帝的那一天,就不再是我妹妹了,我对她那样好、那样捧在手心里的妹妹——”
&esp;&esp;她眨了眨眼,一滴泪珠突然落下来。
&esp;&esp;海莉西抚摸着狼犬的后背,不禁回想起母亲口中的朱蒂姨妈。
&esp;&esp;能一口气射杀五只野鹿、策马在雪原上飞驰的鹰一样的女人,内心却异常温柔,会在妹妹哭泣时一遍遍为她讲故事哄她入睡,菲奥娜提起她时,脸上总带着甜蜜又遗憾的笑容。
&esp;&esp;“她为了不让我外嫁,只身嫁给了远东的贵族,可是丈夫早早离世,她也被迫回到家族。最终我爱上了那达特,与姐姐断绝关系也要去做皇妃……”
&esp;&esp;海莉西终于确信母亲所言非虚,她等伯爵夫人平复了呼吸,抹去眼角的泪痕后再度开口,只是这回换掉了此前的谄媚语气。
&esp;&esp;“姨妈,下个月新皇的加冕礼,我不得不参加。但我不能空手前往,希望姨妈能借我一些东西。”
&esp;&esp;“我什么都不会给你的,你不如把索默家族的脊椎骨抽出去献给那杂种。”
&esp;&esp;“我不会白借的。”海莉西身体微微前倾,望着伯爵夫人涨红的脸,用只有两人听得到声音回答,“您若愿意借我马厩与粮仓,我可以把那杂种的脊椎骨抽出来献给您。”
&esp;&esp;回行宫的路上,海莉西哼着小调,手底下算着账。
&esp;&esp;“往旁边坐,兰斯,别挤我。”
&esp;&esp;红发男人像是听不见,她越是推他,他那颗脑袋就偏要往她怀里钻。
&esp;&esp;“干什么!”少女脸上连日来的阴霾被驱散,即使在训斥他时也带着笑。
&esp;&esp;兰斯跪在她脚边,用头顶起海莉西一只手掌,委屈地瞧着她:“我救了你,你还摸别的狗。”
&esp;&esp;老天。海莉西只得在他有点扎手的红毛上一顿揉搓,心里想着,这家伙学会吃醋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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