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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二楼的房门紧闭着,谢煊敲了敲门,婉清的丫鬟佩儿来开的门,见到门口的两人,探出半截身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三少三少奶奶,大少奶奶她……她休息了。”
&esp;&esp;谢煊蹙了蹙眉问:“这么早就休息了?是不舒服吗?”
&esp;&esp;“没……没什么不舒服。”
&esp;&esp;谢煊点点头:“行,你好好照顾大少奶奶,我们明早再看她。”
&esp;&esp;佩儿正好收回身子关门,采薇却隐约闻到了一点奇怪的味道。她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一年,对这味道绝对谈不上陌生。她正要开口,身旁的谢煊比她动作更快,在面前的门阖上前,忽然伸手一把大力推开,门后的佩儿差点一个趔趄没站稳。
&esp;&esp;“三少!大少奶奶真的休息了。”小丫鬟看到两人要进门,慌慌张张阻拦。
&esp;&esp;然而谢煊已经拉着采薇直接闯了进去,屋子里弥漫的那种怪味更加明显。
&esp;&esp;采薇循着味道,朝那半开半阖的卧房门内看去,却见昏暗的灯光下,穿着月白褂子的婉清侧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根烟枪在抽。她见状大惊失色,先于谢煊朝房内跑进去:“大嫂,你怎么抽起大烟了?”
&esp;&esp;婉清在大烟的作用下,正昏昏沉沉,好半晌才慢悠悠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人,轻笑了笑:“弟妹,你回来了!”
&esp;&esp;谢煊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抽着大烟的婉清,脸色蓦地冷沉下来,像是浮上了一层碎冰,他一把夺过婉清手中的烟枪,丢在地上,转头问唯唯诺诺的佩儿:“大少奶奶抽多久了?!”
&esp;&esp;佩儿吞吞吐吐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esp;&esp;婉清也没动,仍旧躺在床上,轻笑了笑,道:“三弟,你对佩儿发脾气作甚?抽大烟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我们旗人有几个不抽的?”
&esp;&esp;谢煊冷声道:“可你知道这东西是多害人的玩意儿!”
&esp;&esp;婉清稍稍抬起头看他,涣散的眼神布满了忧愁,她惨淡地笑了声:“可我觉得这东西好得很,至少……至少能让我暂时舒坦一阵,能让我偶尔睡上一觉。”她顿了顿,眼里涌上了水光,“我太难受了……太难受了……”
&esp;&esp;谢煊还要冷声斥责,采薇赶紧拉了拉他,自己上前一步蹲下身道:“大嫂,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还有眉眉,还有我们这些家人。最坏的已经过去,以后剩下的肯定就只有好日子了。”
&esp;&esp;“眉眉……眉眉……”婉清看着她喃喃道。
&esp;&esp;采薇继续道:“这回季明打了胜仗,应该会调来上海了。以后你有什么事,跟我和他说,有我们在,你什么都别多想。”她想了想,又说,“我去安徽时,你还没抽大烟,应该是这阵子才开始的对吗?大烟太伤身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以后不能抽了。若是你觉得在家里太闷,以后跟我去工厂里做事如何?现在民国了,好多女人都已经出来做事,咱们要当新时代的女性。”
&esp;&esp;婉清迷迷瞪瞪地看着她,过了半晌,忽然痛苦地拍打起枕头来,带着哭腔道:“我不抽大烟,整宿整宿睡不着,一闭眼就看到孟远,他满身是血,跟我说他……他是被人害死的。”
&esp;&esp;谢煊本来因为怒气而紧绷冷硬的表情,听到她提到大哥的名字,蓦地就缓下来,却显而易见的愧疚之色取代。片刻后,他低声道:“大嫂,是我害了大哥,我对不起你和眉眉。”
&esp;&esp;婉清回过头,红着眼睛喃喃道:“不是你……不是你……是其他的人,孟远告诉我是其他人害他,害你们兄弟俩。”
&esp;&esp;谢煊怔了下,道:“大嫂,我知道大哥的死,你一直不好受,我也不好受。但是我的错,我就得承担,你心里不好受,打我骂我都成。”
&esp;&esp;婉清却忽然坐起身,歇斯底里大喊道:“孟远说了不是你,他不怪你,是有人故意害他,故意要他的命!”
&esp;&esp;她此时的样子,就像是那晚,她大半夜赤脚跑到花园里一样,双目失焦,浑身颤抖,整个人陷入一种失控般的疯狂。
&esp;&esp;采薇赶紧握着她的手臂安抚道:“大嫂大嫂,没事没事,我们都在这里呢!”
&esp;&esp;婉清双手紧紧抓住头发,像是痛苦得无法承受一般,片刻后,忽然跳下床,因为动作太大,蹲在她跟前的采薇,被她撞翻在地,吃痛的轻呼一声。
&esp;&esp;谢煊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忧心忡忡问:“没事吧?”
&esp;&esp;采薇摇摇头,揉了揉撞在地上的手肘,心说平日里看着婉清柔柔弱弱,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esp;&esp;而婉清对于自己撞到人似乎浑然不觉,捂着头打着赤脚,在房间里尖叫着乱转,看起来就像是已经神志不清。
&esp;&esp;佩儿赶紧从地上捡起烟枪,点了火递给她:“大少奶奶,您抽您抽。”
&esp;&esp;婉清接过烟枪,抱着狠狠抽了两口,片刻之后,像是卸力一般,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沉浸在大烟之中。
&esp;&esp;谢煊要上前,采薇拉住他低声道:“大嫂今日状态不太对,咱们明早再来看她。”
&esp;&esp;“嗯。”谢煊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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