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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呈舌功张仪横魏 辩是非长舌受挫（第3页）

&esp;&esp;“一在何处？”

&esp;&esp;“一在第十事，天地一体。”

&esp;&esp;惠施吸口长气，良久，倾身问道：“请问张子，天地如何一体？”

&esp;&esp;“至大无外，至小无内，天地是以一体；无厚不积，其大千里，天地是以一体；天地同卑，山泽同平，天地是以一体；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天地是以一体；南方无穷而有穷，天地是以一体；今日适越而昔来，天地是以一体；天下之中，燕之北，越之南，天地是以一体??”

&esp;&esp;“不愧是鬼谷先生高足。”惠施竖拇指赞过，转对书童，“通知膳房，准备好酒好菜。”言毕缓缓起身，伸手让道，“老朽有请张子后花园中赏春，还望张子赏脸。”

&esp;&esp;“谢先生抬爱。”

&esp;&esp;二人移至后花园里，闭口不谈国事，亦不谈天下治理，只论名、实、义、理，直谈得天色昏黑，张仪酒足饭饱，尽兴而归。

&esp;&esp;“啧啧啧！”早在守候的公子疾连声赞叹，“在下原以为相国此去，倘若混个茶点，已是了不得的，没想到大人竟然连好酒好菜也混上了！”

&esp;&esp;“不仅混上，还与惠相国成了至交呢！”

&esp;&esp;“真的吗，”公子疾赶忙拿过木板，“不瞒大人，你走之后，在下就在琢磨，这也琢磨大半天了，越琢磨越晕头。”

&esp;&esp;“莫说是大半天，即使三年，料你也琢磨不出来。”

&esp;&esp;“呵呵呵，是哩，”公子疾憨笑几声，指着板道，“你这快给解解，何为‘至大无外，至小无内’？”

&esp;&esp;“这个是总纲，所以排在第一。无外的至大，是不能再大，也就是无边之大；无内的至小，是不能再小，也就是无边之小。无边之大与无边之小即最大的大和最小的小，这是两个不可定的数，但在这两个不可定的数字之间，其他所有数字都是可定的。既是可定的，就是相对的，后面所有答案，全部缘于这个相对。”

&esp;&esp;“这这这??”公子疾挠挠头皮，“你不讲我还明白，你越讲我越糊涂了！”

&esp;&esp;“就说下面的这一条吧，无厚千里，无厚就是最薄，薄到不能再薄，但再薄之物，也能形成一个面，这个面伸开去，可达千里。”

&esp;&esp;“这个不讲了，在下这脑瓜子笨哩。”公子疾摇摇头，仍是不解，转向后面，“天与地卑、山与泽平呢？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天总该比地高才是。”

&esp;&esp;“天在哪里？”

&esp;&esp;“这??天在头顶呀。”

&esp;&esp;“就是说，地上是天，是不？”

&esp;&esp;“是。”

&esp;&esp;“你到山里观天，是山顶的地高，还是山谷的天高呢？”

&esp;&esp;“这个??是哩，山谷的天，当然要比山顶的地低。”

&esp;&esp;“这就是了。高与低是相对的。如此类推，没有绝对的日中，也没有绝对的日睨，生与死也是一样，生即死，死即生。”

&esp;&esp;“这这这??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怎能一样呢？”

&esp;&esp;“譬如说你吧，你出生这日，是最小的数，零岁，你死那日，是最大的数，譬如说八十岁。在零岁与八十岁之间，你活一岁，就少一岁，换言之，就死去一岁。你今年三十五岁，离死还有四十五岁，因而你可以说，我已活过三十五岁，还能再活四十五岁，同时，你也可以说，我已死去三十五岁，还能再死四十五岁。”

&esp;&esp;“真还是这个理呢。”公子疾摸摸头皮，恍然有悟，“那??南方有穷而无穷，这个何解？”

&esp;&esp;“四方无限，是不？”

&esp;&esp;“是哩。”

&esp;&esp;“四方既无限，何处是南方？譬如以此地为准，南方之地称作南方，可到南方之后，你还会遇到南方，因而南方是无穷的。但南方也是有穷的，因为南方永远是相对的，无论怎样的南方，相对于它的北面，它就是有穷的。”

&esp;&esp;“是是是，”公子疾拍拍脑门，交口赞道，“真是大道理嗬！今日适越而昔来，这个何解？今日才适越，怎能昨天就到了呢？”

&esp;&esp;“这话是你理解错了。日即为时，今日即为今时，因为今与昔是对应的。什么是今呢？今就是现在。什么是昔呢？昔就是现在之前。现在永远是瞬时的，可以短到不能再短，你刚说现在，现在就成过去了。你说现在适越，话音尚未落地，它就成过去了，成为昔了。”

&esp;&esp;“乖乖，”公子疾又是一拍脑门，“他这不是钻牛角尖吗？连环可解呢？这个最让在下想不通了。”

&esp;&esp;“你若换个说法，‘环方连方解’，或就悟开了。”

&esp;&esp;“环方连方解？”公子疾陷入沉思，有顷，猛地睁眼，兴奋道，“就是说，这环在初连时，就是它的解时！”

&esp;&esp;“哈哈哈哈，”张仪伸出拇指，笑应道，“若是你光顾惠门，就凭此语，该当不会被他扫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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