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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1页）

&esp;&esp;眼前的场景避无可避，后半句话戛然而止，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esp;&esp;闻芊也有些怔忡。

&esp;&esp;倒不是因为她和杨晋这般暧昧的姿势，而是她看见，赵青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竹青色的直身长袍，藏蓝色丝绦松松挽就，手里提着药箱，儒雅俊朗的脸上闪过一瞬讶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esp;&esp;四个人，八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esp;&esp;毕竟优伶出身，闻芊是就被我黑出碳来的男主，这估计是

&esp;&esp;闻芊回到自己房中，窗户未开，帘子低低而垂，满室幽暗。

&esp;&esp;她行至窗边，伸手把竹帘一点点卷上去，余光瞥见从门外进来的人，随口道：“这次回广陵，怎么没让人事先捎封信？”

&esp;&esp;屋外枝头的几只灰喜鹊蹦跶着飞进来，在她跟前的茶几上落下，也不怕人。闻芊顺手捡了两个吃剩的李子丢过去。

&esp;&esp;楼砚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搁在桌上，“原本是到南京拜访一位名医，后来又与几位同道相约去金山采草，想着来都来了，不妨绕路过来瞧瞧你，这些——”

&esp;&esp;他解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盒，“京城‘二十四桥’新制的口脂。”

&esp;&esp;随后又是一瓶，“南洋商会的玉簪粉。”

&esp;&esp;“紫薇斋的青雀头黛，宫制蔷薇油——照你的吩咐，特地找石桥铺的朱九娘做的，我让人盯了好几天，绝对没掺假，自己来看。”

&esp;&esp;一大堆瓶瓶罐罐，包袱一拎，叮咚有声。

&esp;&esp;“你怎知道我要用完了？”脂粉香风飘渺，闻芊笑眯眯地捧起来，打开瓷印葫芦盒试妆粉，不禁感慨，“还是自家人好。”

&esp;&esp;楼砚和她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常言道术业有专攻，虽说在音律上一窍不通，但医术方面却颇有天赋。早些年医道初成便热衷于踢馆子，把广陵城附近的医馆都摸了个遍，自觉已学不到甚么东西，便背起包往京城去了。

&esp;&esp;这么一走就是五年，眼下他虽长住北京，但一年之中也会抽空回来看看闻芊。

&esp;&esp;“也就这时候你才觉得我好，真势利……”楼砚撩袍坐下，翻起茶杯给自己倒水，“话说回来，你们乐坊这是怎么了？那么多锦衣卫，我可费了好些功夫才进来……惹官司了？”

&esp;&esp;“别提了，说来话长。”闻芊在妆奁前画眉，“反正眼下是明里查案，暗里软禁，惨。”

&esp;&esp;“惨吗？我瞧着你还挺惬意。”他啧啧两声，“阿芊，你可以啊，连锦衣卫都敢下手。”

&esp;&esp;“甚么叫惬意？我这明明是权宜之计。”她凑在铜镜边勾眼角，“那么没意思的男人，不解风情，我才看不上。”

&esp;&esp;“你呀，就是爱东挑西拣。”楼砚不怕死的开口，“明年都快二十了，遇到合适的便嫁了吧。”

&esp;&esp;话才说完，对面抄起一个脂粉盒子就丢了过来，幸而他躲得快，等定睛一看地上打翻的东西，不禁心疼。

&esp;&esp;“你悠着点，很贵的。”

&esp;&esp;闻芊正转身冲他龇牙，“再提年纪我可翻脸了。”

&esp;&esp;楼砚认命地叹了口气，弯腰下去收拾残骸，还没忘继续苦口婆心：“我是认真的，横竖咱们现在也不缺银两，你不妨买间铺子做点小本生意，何至于再留在乐坊。”

&esp;&esp;“我乐意。”她左耳进右耳出地接着画，“我就喜欢在这里跳舞弹曲儿。”

&esp;&esp;“那以后怎么办？年岁拖大了可不好嫁了。”这话颇有些冒死进谏的意味。

&esp;&esp;闻芊刚要再丢，忽想起甚么，思考着看向还在整理脂粉盒的楼砚，“你不也没娶吗？要不，我以后嫁给你得了，咱们俩凑合凑合？”

&esp;&esp;楼砚险些没一头撞在桌角上，忙抬起手：“别，别，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

&esp;&esp;“作甚么？”闻芊眸色一沉，“跟着我委屈你了？”

&esp;&esp;“不是这个道理。”他直起身，一本正经道，“你从小到大，动不动就说，‘咱们俩穿开裆裤的时候便认识了’，‘你尿过床的被单还是我家的’，‘小时候光着屁股满山跑我都见过’……往后你要嫁了我，我一想起这些事儿……不行，不行，真不行。”

&esp;&esp;“……”

&esp;&esp;看着他满脸沉痛的样子，闻芊不禁啧了声，“你们男人可真矫情，面子论斤卖的？”

&esp;&esp;他笑笑：“要不，怎么叫难人呢？”

&esp;&esp;“你不愿意娶，我还不乐意嫁了呢，谁不知道你睡觉磨牙，还老爱吃大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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