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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这句话，百姓才让开一条道来。人马进了小溪镇，镇很大，街道平整，就是往来行人稀少，偶尔见得几个避让队伍跪在路边的，也都车衫褴缕，面带饥黄。朱棣入得镇来，直接去了镇上衙门，径直端坐在堂上。七十三村村民代表，镇上官员及运粮使密密跪在堂下，等候朱棣问话。锦曦第一次见朱棣办公，觉得他沉着冷静，不说话的样子颇有几分威严。这一来倒让人突略了他的年龄。朱棣慢条斯理的呷了口茶，又上了热巾敷脸。锦曦站在一旁嘀咕，他干嘛不带个丫头帮他捶背？只见朱棣动了动胳膊，锦曦忍不住就笑了。朱棣眼睛瞟过去，燕卫训练有素，黑红箭衣，明亮挎刀，威风凛凛挺直如标枪。他冷着脸看不出喜怒，堂下诸人那敢发出半点声响，堂上只听见清脆的茶碗碰瓷的声音，越发显得静寂。偏偏右边站着的锦曦憋笑憋得难受，小脸涨得通红，身材娇小因忍笑而颤抖，破坏了整个气氛。燕十七拉了拉锦曦的衣角。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正对上朱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锦曦咧嘴无声地笑了笑，挺直了腰，然后努力把嘴抿住。朱棣看她滑稽，竟呵呵笑了起来。堂上空气为之一变，明显能感觉众人长吐了一口气。&ldo;镇令何在？说说镇上情况吧。&rdo;朱棣笑着出声询问。小溪镇镇令上得前来，匍匐于地道：&ldo;王爷，下官小溪镇镇令王海。小溪镇七十三村，三千一百一十二户村民受灾，本应领粮一千零二十石，谷物菜种三百斗，至今只到粮四百三十石，谷物菜种四十斗，这，镇上已饿死五百七十三人，请王爷明鉴啊！&rdo;说罢以头触地，四周百姓闻听，悲声四起。朱棣敛了笑容，寒着脸问道：&ldo;运粮官是何人？&rdo;这话却是问向燕五。&ldo;回主上，淮河槽运使刘权。&rdo;朱棣略一沉思，刘权是秦王的人，难道二皇兄也有份？&ldo;刘权何在？！&rdo;一武将当即出列：&ldo;刘权见过王爷！王爷，刘权只管运粮，不管调配。&rdo;&ldo;哦？调配又是何人？&rdo;刘权精明的小眼睛闪了闪，半响才轻声道：&ldo;这次赈灾，是，是太子殿下亲自调配安排。&rdo;&ldo;混帐！你是说太子不给小溪镇的百姓调配足够的粮食么？！&rdo;朱棣霍然变色，大声斥责刘权。刘权很无奈地道：&ldo;具体臣不清楚，臣只管接多少粮，就运多少粮。&rdo;朱棣明白了，这样一推皮球最终还是要从上查起。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诸人，慢声说道：&ldo;本王不是来审案的，只是把看到的听到的如实上报皇上罢了。你们怎么调粮，怎么运粮，不是本王的差使，各村推举一人录上证词押上手印，本王带回南京面呈皇上。王海，此事责你负责！&rdo;&ldo;卑职遵命！&rdo;朱棣放下茶碗，负手踱步走到刘权跟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刘权低着只看到一双薄底皂靴停在面前，背脊上瞬间落下如针芒般的目光，不觉抖了一下。朱棣在他面前沉默了会儿，见他不安地微微移动了下身体，嘴边噙住一丝了然的浅笑，突发问道：&ldo;这里去南京走水路几日能到？&rdo;&ldo;……回王爷，五天行程。&rdo;刘权愣了愣才回答，心中疑惑朱棣怎么就来小溪镇走走过场就要回南京了。&ldo;安排行船，本王出来一月有余，该看的也看到了，行水路回南京复命。&rdo;&ldo;是！&rdo;锦曦一盘算，从凤阳出来沿南不过走到小溪镇，南方还有两镇未去，朱棣这就回去了？想想朱棣自有安排。他离开凤阳，自己与他的约定就算完结了。这就要走了么？隐约的失落感随之而来。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锦曦吓了一跳，自己是不舍吗？为什么呢？自己应该雀跃高兴才对，为什么会有不舍？一路与朱棣吵吵闹闹，紧张逃命，就没个轻快的时候，眼下似乎一切都过去了，朱棣将回南京，自己解脱了，不再是他的护卫了，为什么会心里会难受？&ldo;山中辛苦，今晚本王要好生歇息了。&rdo;朱棣说道，目光浅浅的在锦曦脸上一转，见她眼神迷茫，便走过去轻声在她耳旁说道，&ldo;听说本王要回南京，舍不得是么？&rdo;锦曦像炸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哼一声，露出灿烂之极的笑容，竟大呼小叫道：&ldo;终于自由啦！十七哥，今晚上我要大吃一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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