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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2页）

&esp;&esp;“陛下这辈子最恨之事有三，一则幼年为镇北王所欺，二则青年为长公主所挟，三则中年少嗣、储君之位旁落，如今全数圆满，正是肆意快活的时候。只是今夏汛期来得早，也不知黄河堤坝能撑到几何，若出了水患，陛下又不在朝中，怕是要生乱。”

&esp;&esp;周书禾总结道：“你直接说他得意忘形得嘞。”

&esp;&esp;祁遇含蓄地点头，温声道：“小禾所言甚是。”

&esp;&esp;周书禾有些受不住他这样说话，抬眼瞪他，放下马车侧窗的帘子不理人了。

&esp;&esp;本来嘛，无论是同从前一样亲昵地喊她乳名也好，还是于人前恭敬地奉她为娘娘也罢，听着都挺正常的。但不知为何，偶尔几次他像今日这般，用唤娘娘的语气叫她“小禾”，或者用唤小禾的语气叫她“娘娘”，总能让周书禾耳根发痒。

&esp;&esp;就很烦。

&esp;&esp;轿外传来一声轻笑，马蹄声渐渐走远，她深吸一口气，红着脸平复自己的呼吸。

&esp;&esp;约摸过了半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周书禾有些纳闷，隔着薄薄的车帘，又听见祁遇的声音。

&esp;&esp;“请皇后娘娘安，此行途径村庄，陛下想体验乡间野趣，定于此处休整一二，总归是要停歇的，奴婢便想着娘娘也可下马车四处走走，透透气。”

&esp;&esp;这下又是真恭敬的语气了。

&esp;&esp;周书禾拉开车帘，刚要讽他两句，却见他身后还带着几个寺人宫女，只得作罢，假笑道：“祁掌印细致。”

&esp;&esp;“娘娘谬赞。”

&esp;&esp;周书禾扶着祁遇的手臂走下马车，只见不远处便是农间田舍、阡陌交通，令人心旷神怡。

&esp;&esp;“岁岁呢？”

&esp;&esp;“小殿下正和大公主一起，在村口的堤坝玩耍。”

&esp;&esp;周书禾有些惊讶：“这小村还有堤坝么？”

&esp;&esp;祁遇点头：“沿途的几个村庄都是依河道而建，这里是在中游，有时到了枯水期还会干涸，河道上几个村的村民便联合修了个小坝，挡不了大水，但储水还是可以的。”

&esp;&esp;周书禾忍不住慨叹：“都是些努力生活的百姓，让岁岁多见识见识也好。”

&esp;&esp;两人刚行至河堤边就碰上了贤妃一行人，岁岁本来和大公主玩闹着，见到阿娘，立刻尖叫着跑过来扑倒她的怀里。小孩子不懂收敛，吵得人脑仁嗡嗡的，周书禾竖起食指比在自己唇边——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他便连忙自己双手捂住嘴，这才消止了噪音。

&esp;&esp;贤妃牵着大公主走过来，向周书禾见了礼，又低头看正拉着周书禾手指的岁岁，笑道：“楚王殿下被娘娘教导得很好。”

&esp;&esp;周书禾跟她相互奉承：“大公主也很好，未及笄的年纪便出落得如此娴静温雅。”

&esp;&esp;贤妃安静地看了她半晌，转而道：“娘娘可知，太子殿下也很好。”

&esp;&esp;这话说得突兀，周书禾眉头微挑，抬眼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倏然一笑：“那是自然。”

&esp;&esp;贤妃眉眼低垂，淡淡地说：“无论是如今的太子殿下还是先前的那位渊殿下，他们都是好孩子，臣妾过去和嘉嫔说过这话，如今也想讲与您听。”

&esp;&esp;周书禾不语。

&esp;&esp;贤妃虽未直言，却也不是好打机锋之人，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esp;&esp;她怜惜宫中的这些孩子，不满嘉嫔当初对楚承渊的暗害，也看出周书禾如今对楚承稷的捧杀之意，想请她收手。

&esp;&esp;这贤妃，脑子聪明是聪明，可惜避世太久，还真养出了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她怕是没弄清楚，很多事情并不是嘉嫔或者她，乃至于任何一个后宫女子所能左右的。过去的嘉嫔是在顺应帝心，而现在，她周书禾也不过是窥探到皇帝内心深处的权欲罢了。

&esp;&esp;她噙起一抹端庄的微笑，附和道：“太子殿下是陛下的爱子，自然是好孩子。”

&esp;&esp;所以，他的生死贵贱，只取决于帝王之心到底有多狠绝。

&esp;&esp;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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