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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第3页）

&esp;&esp;有救了，前面就是啟祥门。

&esp;&esp;她加紧脚步，穿过宫门，到了连接前殿与内廷的天街。或许是佛祖庇佑，此刻宫门两侧并没有卫士看守。

&esp;&esp;她转过弯，向西走向内值房……

&esp;&esp;「想去哪里啊，淑妃娘娘？」一个阴惻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esp;&esp;一阵透骨的冰寒窜下脊柱。淑妃猛然回头，一名身着大红织锦蟒衣的太监，后头跟着几名体型壮硕的侍卫朝她走来。就算四周黑暗难辨，她也认得那就是长安宫的侍监汪直――

&esp;&esp;她最深刻的恐惧。

&esp;&esp;淑妃踩着不稳的脚步向后退去。

&esp;&esp;天哪，千万别让他们伤害孩子。在夜里奔跑加上惊惧，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esp;&esp;「小的奉命前来，只要娘娘让小的带回婴胎，保证没有人会为难娘娘。」汪直说道。

&esp;&esp;那名手执铁勾的老嫗缓缓靠近，她的眼眶凹陷，苍老的手背爬满皱纹，手中铁勾还沾着黑色血渍，是多少来不及出世的无辜婴孩所留下的。

&esp;&esp;淑妃双手护住腹部，想尽办法拖延。

&esp;&esp;「冯瑛呢？你们对他作了甚么？」她问。

&esp;&esp;「一隻狗崽子罢了，给他一顿好打，自然就会听话。」汪直冷笑，「认命吧，娘娘，后头是长庚桥，你是跑不了的。」

&esp;&esp;淑妃向后望，背后果然是长庚桥。桥下的内金水河自皇宫西北流入，流贯武英殿前，流水弯了又弯，最后流回守护宫城安危的筒子河。

&esp;&esp;相传曾有无数宫人因为难以承受宫中非人道的凌虐，在此处投河自尽。此刻的金水河映照着空中明月，恰似一条镜廊。

&esp;&esp;她缓步后退，不知不觉，已退到桥上，桥后的长街是一条死路，她终将退无可退。

&esp;&esp;假如落在这些人手里，必定不得好死。

&esp;&esp;过往的情景，歷歷在目，她受皇上恩宠，殷殷期盼诞育皇子，以报君恩，如果上天允许，她愿以命换命，换得孩子一生周全。

&esp;&esp;在她背后，承载着数代宫怨的长庚桥，忽传来奇异的温柔细语声。

&esp;&esp;「快来，我们在等你……」

&esp;&esp;金水河里突然伸出一隻白色的手，冰冷无血色的手越伸越长，眼看就要抓到她的裙裾，淑妃吓得紧紧抱住护栏。

&esp;&esp;那是过去含怨而死的幽魂吗？

&esp;&esp;这些幽魂是否也曾像她一样，被逼到走投无路，只求一死。

&esp;&esp;她望向汪直扭曲的脸孔，再望向幽深的金水河。

&esp;&esp;原来活人比鬼还可怕。

&esp;&esp;她昂首轻笑，向帝王陛下所驻的乾清宫拜了三拜，然后环抱肚腹，纵身一跃，将自己拋向深不见底的金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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