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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有太监前往，顷刻就带了淑妃进殿。此刻淑妃，早已非昔日那总是仪态万方贵不可言的贵妃娘娘了，头发散乱，也无任何妆容，身上的华服也都被剥去，只一身简素，失去了昔日的荣华装扮，看来便如一个年过半百的可怜妇人，被两个内侍一放，竟站立不稳，便跌坐在地上。成帝冷眼见她这样凄惨，便哼了声，道：&ldo;听闻你总是在叫嚷要见朕？你却还有何话说？&rdo;淑妃跌在地上，缓了口气，才抬头看向成帝。四目相对，淑妃凝眸看了成帝片刻，才柔声问道：&ldo;皇上的身子可还好？&rdo;成帝觑着她，冷笑道：&ldo;还未被你害死，你是不是觉着有些遗憾？&rdo;淑妃闻言笑了笑，道：&ldo;臣妾从来都是心向明月，虽然明月只向沟渠，但臣妾又哪里舍得害死皇上呢？不过是皇上薄待太甚，故而逼得臣妾无法罢了。&rdo;成帝听了这般无理的话，冷道：&ldo;这么说，你跟肃王联手谋逆，倒是朕的不是了？&rdo;淑妃摇头道：&ldo;臣妾又哪里敢怪皇上？只不过，昨儿之事，都是臣妾一时想不开，才犯下大错，至于肃王，不过是被臣妾连累的罢了，他好歹也是皇上的儿子，求皇上看在血脉的份儿上，饶恕了他罢了。&rdo;成帝道：&ldo;朕的儿子，竟想要害死朕，你说倒要怎么饶恕呢？&rdo;淑妃哀哀看着成帝，道：&ldo;这不过都是臣妾的主意，肃王只是被迫罢了，有什么罪责臣妾都担着就是了……何况如今太子已经殁了，皇上只剩下两个儿子，好歹放肃王一马。&rdo;成帝眉头微蹙，仍是冷道：&ldo;他若是犯了别的罪，倒也使得，然而偏生是谋逆大罪，又叫朕如何饶恕，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若放过了他，以后人人效仿，国又何以为国，法又何以为法？&rdo;淑妃听了这一番话，眉峰曲起，望着他问道：&ldo;皇上，是铁了心要肃王死了？&rdo;成帝漠漠然道：&ldo;是你跟他自寻死路，怪不得朕。&rdo;殿内一时无声，淑妃垂下头去，静思片刻，才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ldo;臣妾十四岁入宫，这许多年来，始终一心只向皇上，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rdo;成帝听她仿佛有哀怨之意，便道：&ldo;咎由自取，夫复何言。&rdo;淑妃却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听来却极诡异，成帝闻声，不解她又是怎么了。却见淑妃忽地说道：&ldo;你当真以为，我是来给肃王求情的？&rdo;成帝一怔，拧眉看她。淑妃笑着缓缓抬头，脸上却毫无幽怨之色，反是微微自得的笑意，望着成帝道：&ldo;皇上你如今还不懂么？我如今自然是败了，然而皇上，难道就是赢家？&rdo;淑妃说到这里之时，眉端一挑，含笑的眼尾多了一丝妖媚之色。成帝心中一震，双眼眯起，沉沉看着淑妃：&ldo;你想跟朕说什么？&rdo;淑妃极慢地吐了一口气，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抬手拍了拍身上灰烬似的，方慢条斯理说道：&ldo;肃王的确是臣妾生的，然而他难道不是皇上的血脉？到底还是皇族的人，他又不跟着臣妾姓付，他是姓赵的……你们姓赵的自个儿反自个儿，自相残杀，又跟臣妾又何关系？&rdo;淑妃的口吻竟然十分轻蔑，略歪着头，挑衅似的看着成帝。成帝双眼微微瞪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淑妃。淑妃瞧出他面上的愕然，抬手掩在唇边，仰头又笑几声，道：&ldo;皇上杀死自己的儿子，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倒真真儿地叫臣妾觉着好笑……可笑的是，皇上你仔细数过不曾？皇上一共有几个儿子？被您亲手杀了的，又有几个呢？&rdo;成帝身子一颤，竟不由地后退一步，却又生生停住，咬牙道：&ldo;你不必妖言蛊惑，朕……何曾有亲手杀过……&rdo;后面几个字，却竟说不出来。淑妃仍是带笑看着成帝，眼里迷迷醉醉，不是看着自己的仇人，却竟像是看着自己的情人，淑妃道：&ldo;我仔细想了想，为何我这样喜欢皇上……说到底，是因为我跟皇上乃是同一路的人罢了，都是绝情冷意的人，为了自个儿……就什么都能舍弃，不管是自己的儿子也好……还是自己的女人都好……&rdo;成帝听不得这些话，忍不住喝道：&ldo;你住口！你再敢胡言乱语，朕……必会让你死的苦不堪言。&rdo;淑妃幽幽地叹了口气，道：&ldo;苦不堪言？这几十年来深宫之中，眼看着你迎新弃旧，不亦乐乎，可知道我每时每刻都是苦不堪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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