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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2页）

&esp;&esp;这个年龄的孩子，其实什么都懂。

&esp;&esp;楚明姣拿出帕子替她擦干净，心中那种麻木尽数化为钝痛，化为枯柴，此时骤逢烈火，无声而放肆地烧起来。

&esp;&esp;烧得她浑身每一根骨骼都扭曲折断了似的痛。

&esp;&esp;楚明姣找来一个楚家弟子，让他将小姑娘带在身边，等这边事了了带回楚家，自己则翻身去了村庄后的小山上，打碎的神祠被她清理过，只剩残骸，她隔着一段距离，冷冷地看着。

&esp;&esp;像是在透过它与另一个人冷然对望。

&esp;&esp;空间漩涡在她指尖下诞生，她没有迟疑，一步踏进去，径直通往潮澜河。

&esp;&esp;==

&esp;&esp;潮澜河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压抑沉寂，神使们来来往往，脸色紧绷，愁眉不展，没人敢大声说话，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出错。

&esp;&esp;没人能摸准神主的意思，也无人知道他的打算，外面那些广为流传的谣言，他一概置之不理，好似根本没有听说过，也根本都不放在心上。

&esp;&esp;这让神令使们走在大街上，面对无数人谴责而愤恨的目光时，觉得连头都要抬不起来。

&esp;&esp;昔日无限荣光都化为耻辱。

&esp;&esp;楚明姣一路飞掠，上了神主殿七楼。呈半扇形扩开的巨大筒子楼里，灯火簇簇，守门的神令使察觉到背后居然有灵力波动，纷纷转身，见是楚明姣，匆忙上前劝阻：“……殿下，神主殿内，不能凌空而行。”

&esp;&esp;她当真止下步子，一双眼里再不见笑色：“神主呢？”

&esp;&esp;为首的那位神使见势不对，但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回：“殿下在和神官们商议要事，不在殿内，殿下不然进殿内等候，臣即刻去通传。”

&esp;&esp;话音才落，就听走廊的另一头，几道脚步声传来。

&esp;&esp;楼梯的拐角处，江承函一人在前，几位神官在后，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书卷之类的东西，原本还在彼此交谈，在踏上最后一节阶梯时，不约而同顿住，朝楚明姣这边看过来。

&esp;&esp;这一看，心中了然，与同僚间对了对眼神，心照不宣地看向神主的背影。

&esp;&esp;才说话的那位神官心里一咯噔，想，真是早不来晚不来，这下好，他连提前给神主支个气的机会都没有。

&esp;&esp;江承函脚步在原地短暂滞了一瞬，随后面色如常地朝她走去，几位神官眼观眼，心观心地静默不语，跟着提步上前。行至殿门口时，江承函将手里的书卷递给离得最近的一个，清声吩咐：“照着先前说的做，都下去吧。”

&esp;&esp;说完，他又朝守殿的神使摆了下衣袖：“你们也退下。”

&esp;&esp;没人想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多留，偌大的神主殿主殿，人顷刻间散得干干净净，只留江承函与楚明姣两个。

&esp;&esp;殿门被神力拂开，江承函跨过门槛，看向她，低声说：“外面人多眼杂，有什么话，进来说。”

&esp;&esp;楚明姣垂眼跟进去。

&esp;&esp;大殿里没有烧炭火，空无一人，又清又静，江承函伸手拨开珠帘，脚步停在屏风前，驻足细细观察她。

&esp;&esp;她的脸实在挑不出什么瑕疵，烛火下，一点异常都很容易被发现。

&esp;&esp;“去哪了？”知道她怕冷，神力在殿中燃起了蓬不熄灭的火，他衣袖半卷着，将素色绢布用温水沾湿，露出一段干净苍白的腕骨，再和从前一样，走到她跟前，将绢布贴在她下巴一侧，擦了两下，道：“像田间烧火后沾上的灰。”

&esp;&esp;楚明姣紧紧抿着唇。

&esp;&esp;他说话时，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浓黑稠密的睫毛，那样干净剔透，一如从前。

&esp;&esp;可现在又算什么。

&esp;&esp;打一个巴掌给颗甜枣，都不带这样的。

&esp;&esp;楚明姣连退几步，衣袖狠狠一挥，带起的灵力涟漪将江承函重重推到屏风上。他没有出手，也没有防御，任凭肩头磕在屏风一角，而后在手背上划出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esp;&esp;他默然不语，站直了身体。

&esp;&esp;其实算一算时间，她也该是这个时候来找他了。

&esp;&esp;“这就是你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楚明姣字字切齿，矿场上横亘的尸体，田埂上明知必死却不肯背井离乡的灵农们仿佛都化为了一个个小人，就在她眼前，在她胸膛里跳跃，“江承函，你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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