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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第2页）

&esp;&esp;程为一依旧恭敬：“回娘娘的话，圣人自有安排，非奴婢所敢揣测，请娘娘移步。”

&esp;&esp;杜皇后心道，我绝不能求饶，不能失了尊严。

&esp;&esp;她扶着轿门慢慢抬动双腿下轿，她的脚步有些虚，身边再没有人抢着递上手臂供她扶握。皇后的裙摆拖地极长，轿子很小，进轿子时委委屈屈地窝在里面、缠作一堆，杜皇后移步下来时极不适应地被长长的裙摆缠住了，整个人跌往一边。

&esp;&esp;程为一伸出手来将她扶住：“娘娘，当心脚下。”就势将杜皇后搀进了秘狱里。

&esp;&esp;囚室是已经安排好的，狱吏在前面引路：“就是这儿了，先头凌庶人就住这一间。”

&esp;&esp;门还是那扇门，狱吏开了锁，将门板一推。这里算是优待的，比之一般的囚室在栅栏后的一览无余，这里四面有墙、头上有顶，正南开个一尺见方的窗。里面很暗，杜皇后闭了一下眼睛才慢慢适应。

&esp;&esp;【她就是住在这里吗？】

&esp;&esp;凌贤妃居住时朽坏的帐幔已经扯去，四面光秃秃的，露出灰扑扑的墙面，以及墙上还没铲净的褐色字迹。桌椅的棱角被锯掉了，新锯出来的截面露出杂木料天然的纹理。衣柜被去了门，那面照不出人样的镜子还反扣在妆台上。

&esp;&esp;榻上的被褥不是凌贤妃裹过的，那一套已经被血污了不能用了。狱吏从别间囚室又拿了一套，大约是经了每天正午短暂日光的洗礼，比凌贤妃的那一套显得略蓬松一点。

&esp;&esp;一切都是那么的潦草而凄凉。

&esp;&esp;杜皇后环视四周，硬硬地挺着脖子，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很好，我就住在这里！”

&esp;&esp;程为一躬身道：“如此，奴婢便告退了。娘娘，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圣人吗？”

&esp;&esp;杜皇后往四脚虫蛀鼠噬的榻上一坐，硬是坐出了昭阳殿的风范来：“我已经在这里了，圣人还想听我说什么吗？他早已打定了主意，还用我再说吗？想听我说杜家谋逆吗？我绝不！你告诉他！我不会死！也绝不会讨饶！我会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esp;&esp;她忘却了一直以来的教养，忘记了刚才下的决心。

&esp;&esp;“我倒要看看，是圣人杀妻，还是太子弑母！”杜皇后几近疯狂地咆哮，“做皇后是没有好下场的，在我之前如此，在我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早夭、横死、无子、废黜、孤寂一生，就是皇后的宿命！忍辱含垢也换不来苟且偷安！嫁与帝王，是前世造了孽，今生还债来了！”

&esp;&esp;程为一不为所动，慢慢将她的话记下了，劝道：“娘娘少歇，奴婢告退。”

&esp;&esp;“吱呀”一声，两厚板门关上了，狱吏落了锁。程为一道：“伺候好娘娘。”

&esp;&esp;狱吏弓着腰：“您放心，这里的碗盘都已经换成木头的了。小的回头就叫人伺候娘娘去了簪子，衣带，保管里头一根针也不剩下。”

&esp;&esp;“找个宫女，贴身伺候。”

&esp;&esp;“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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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程为一自秘狱出来便往两仪殿去将杜皇后所言上报，崔颖也毫不耽搁地开工了。

&esp;&esp;杜云被他父亲捆起来送到宫里来请罪，省却了周明都抓捕他们的功夫。两人还云里雾里，以为驸马杀了一个录事或许会受罚，但也不至于太严重。不意连驸马的亲爹也能挨着跟崔颖打个照脸的待遇，父子俩一起迷惑了——怎么会轮到被崔老虎审了？我们这事还不够格吧？

&esp;&esp;崔颖不是一个爱讲废话的人，接到了消息说杜云父子二人投案，火速赶到台狱就开始问案。萧司空与纪申等人的担忧他知道，也知道别人把他划入了“酷吏”这个行当，崔颖不大在乎这方面的名声，却很在意自己在审案上的评价——并不想和卢会这样的货色混为一谈。

&esp;&esp;穆士熙一案打死了一个管家，是崔颖的一桩憾事。崔颖希望自己的记录以自己的标准来评价，应该是完美的。

&esp;&esp;也之所以，明知道杜云现在是得到桓琚特许可以打的，崔颖也没有动刑，只是按部就班的问：“尔等可是谋逆？”

&esp;&esp;谋逆？不至于吧？当着公主的面杀人惊着了公主确实是罪过，但是离谋逆是不是还差了半本刑律？

&esp;&esp;杜云大声喊冤：“下官不敢！”

&esp;&esp;崔颖道：“是公主首告。”

&esp;&esp;杜云作为一个并不傻的纨绔，知道现在不是个要面子的时候，【我替公主瞒下她不守妇道的事情，难道她会感激我吗？再不讲出原委，我就要死了！】杜云忙说：“下官有情容禀！”

&esp;&esp;不用动刑，崔颖也乐得轻松：“具实说来。”

&esp;&esp;杜云便将公主如何胡作非为养面首，还养了不止一个，如何与面首有了孩子，最后纵容面首向他挑衅，他忍无可忍手刃奸夫，一一道明。

&esp;&esp;这本该是一个能够引起男性同情的可怜人，偏偏遇到了崔颖这个铁石心肠。不但铁石心肠，还想法清奇，崔颖不客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孩子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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