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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第2页）

&esp;&esp;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只有痛苦与饥饿围绕着自己，倒不如现在就去见阎王。

&esp;&esp;可妈妈怎么办呢？

&esp;&esp;他死了，谁来替妈妈挨打呢？

&esp;&esp;神志不清的妈妈总会惹到魔鬼生气，可她的身体已经很差很差了，受不得惩罚，所以男人每次和妈妈见面后，都会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esp;&esp;一道沉闷的雷鸣炸响，他浑身一颤，死死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

&esp;&esp;今晚不会有人抱住他说“妈妈爱你”了。

&esp;&esp;因为妈妈自顾不暇。

&esp;&esp;墙壁遮挡了他的视线，却无法隔绝他的听力。他松开膝盖，无力地捂住耳朵。

&esp;&esp;死掉吧。

&esp;&esp;都死掉吧。

&esp;&esp;“起来，燕折。”有道声音对他说。

&esp;&esp;谁是燕折？

&esp;&esp;他依旧蜷缩在地上，只是睁开了眼，麻木而茫然。

&esp;&esp;“该起来了。”那个人说，“放松，吸气、吐气……”

&esp;&esp;“痛苦逐渐离你而去，先是你的胳膊，它感到了无与伦比的轻松，紧接着是你的腿，最后是你的躯干……”

&esp;&esp;他好像真被治愈了一般，竟然缓缓爬了起来。

&esp;&esp;“看到你面前那堵墙了吗？那里有面镜子。”

&esp;&esp;“你可以走近一些，再近一些，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esp;&esp;他拖着断掉的左腿走过去——

&esp;&esp;这道声音只说痛苦已经远离，但没有说断掉的骨头也复原了。

&esp;&esp;他在镜子前站定，只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穿着破碎的衣服，布料黏着血，身体表面到处都是伤口和淤青，沾着灰尘的脸颊上方是一双黑而无神的眼睛。

&esp;&esp;还有断掉的、挂在大腿上的小腿，就像被弄坏的娃娃。

&esp;&esp;这是我吗？

&esp;&esp;他控制不住地想。

&esp;&esp;这不是我，不应该是我。

&esp;&esp;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esp;&esp;“现在，你抬起右手，碰碰镜子里的自己，会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esp;&esp;他僵硬地抬起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听话，却在即将触碰到镜面的那一刹那浑身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esp;&esp;他不断往后挪蹭，一心想远离。

&esp;&esp;不，不要。

&esp;&esp;这不是他……凭什么是他？

&esp;&esp;镜子里的小小身影一直注视着自己，他恐惧地摸索着，随便捞到一个东西就砸向了镜子，哗啦一声，镜子里的身影也随着镜子的四分五裂而破碎。

&esp;&esp;他这才看清，自己砸去的武器是那根无数次打在他身上的木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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