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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可猫儿忍不住,他搂着柳侠的腰,扭头怔怔地看着张志远,看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进来把张志远包围起来。
&esp;&esp;只差十分钟就四点了,护士让十二病室探视的人全部离开。
&esp;&esp;曾广同还没有回来,柳魁和柳凌都不想走,医生和护士紧张忙碌的样子让他们和柳侠有同样的感觉,他们不想这个时候把柳侠和猫儿单独留在这里。
&esp;&esp;可护士的态度非常强硬,29床的朋友被她们呵斥了两句,当即就离开了,柳魁和柳凌不得不往外走,柳侠和猫儿一起出来送他们。
&esp;&esp;四个人站在走廊里,看着护士跑进跑出,张志远两点多才输完液拔掉针头,现在不但又扎针开始输液,还又扎了一根管子专门输血。
&esp;&esp;柳侠拉着猫儿推着柳凌往楼梯方向走:“大哥,五哥,你们走吧,别让护士看到你们,她们说话特别难听。你们到外面找个电话打给曾大伯,问一下他在哪儿。”
&esp;&esp;柳魁揉揉猫儿的头,又摸摸柳侠的脸颊:“孩儿,您俩搁这儿安心治病,其他啥事都不用想,知道吗?明天开始,我跟您五哥给给您做饭送饭,幺儿你记着到时候下来接。”
&esp;&esp;“不用了大伯,我可好吃医院哩饭,医院哩饭可好吃。”猫儿在极度的难受中还记着柳魁和柳凌现在住的不是他们自己的家,他怕给曾广同一家添麻烦,而且曾家离医院真挺远的,所以想拒绝。
&esp;&esp;柳魁说:“您五叔请了半个月假,就是专门来给你做饭送饭咧,你啥都别管了孩儿,只管好好养病就中。”
&esp;&esp;猫儿看柳凌,柳凌拍了怕他的头,对他会心一笑。
&esp;&esp;猫儿只好点头:“那中吧。”
&esp;&esp;这么远的路让两个哥哥一天三顿送饭很麻烦,这点柳侠也知道,但猫儿的身体更重要,林培之也说了,他和柳川按照王君禹的要求做的补血汤,平常人吃了也有好处,他要把对改善猫儿的病情有帮助的所有可能性都提到最高。
&esp;&esp;柳侠和柳魁他们不知道,其实柳凌跟领导原本请的是一星期的假,他们是野战部队,柳凌又是连长,他们部队的要求比地方驻军严格得过,正常情况下,不是自己直系的长辈重病或去世,部队是不允许长时间请假的。
&esp;&esp;可今天早上柳凌把猫儿的情况说了以后,团长说,小侄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柳凌做为对京都比较熟悉的叔叔,理应留在身边帮忙照顾,直接给了柳凌半个月假,还说半个月后看情况,如果到时候需要,可以给柳凌更长时间的假期。
&esp;&esp;团长的措辞再委婉语气再恳切,柳凌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esp;&esp;他原本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并十分自觉地做到了避嫌,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对方的要求不止如此。
&esp;&esp;他没有多说什么,恰到好处地对团长表示了感谢,坦然接受了他的安排,但为了不让家人对自己的处境担忧,柳凌对柳魁和柳侠他们说的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团长才勉为其难地批了他半个月的假。
&esp;&esp;外面风大,柳魁和柳凌怕猫儿着凉,不让他们往外送,柳侠和猫儿站在楼梯转向处的窗前,看着他们离开。
&esp;&esp;只剩下了柳侠和猫儿,两个人默默相对。
&esp;&esp;柳侠说不出话,他捏了捏猫儿的脸、耳朵,然后把猫儿搂进怀里,茫然地看着窗外:天阴沉沉的,天地间一片灰暗苍白,了无生机。
&esp;&esp;猫儿的脸埋在柳侠胸前一动不动,他贪婪地呼吸着小叔的味道,那味道越美好,他的恐惧和绝望就越深重。
&esp;&esp;猫儿是从电视剧《血疑》开始知道,医生会对得了绝症的人隐瞒病情,他们只把真实情况告诉病人最亲近最信得过的亲人,所以当中原医学院的那位老专家不让他跟着柳侠一起去听化验结果,猫儿几乎就确定了自己是什么病,恐惧和绝望在那一瞬间就把猫儿吞噬了,可只是几分钟,猫儿就想到了自己对柳侠意味着什么,他拼命压下内心的恐惧,用最好的状态面对柳侠,好像就因为他的猜测和恐惧绝望没说出来,所以还能在身体里支撑着他。
&esp;&esp;今天,张志远以那样极端的方式把和他一样的恐惧绝望发泄出来,猫儿好像一下就被抽空了,张志远那些话说的太明白,猫儿觉得他连自欺欺人地想安慰小叔的理由都没有了,人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esp;&esp;柳侠清楚地感受到了猫儿的情绪,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没用的人,在生与死面前,他帮不了自己最亲爱的宝贝一点点,他现在能做的和猫儿一样,就是用力地抱紧猫儿,用自己最大的感知去感受他,同时也让猫儿感受自己。
&esp;&esp;对柳侠和猫儿而言,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彼此心里最美好的,可他们即将永远地失去,在死神不可抵挡的威严下,他们是如此的渺小,他们在绝望中能做的,仅止如此。
&esp;&esp;走廊里,到了探视时间离开的人们从他们身边纷纷走过,没有人觉得他们相拥而立的身影有什么不妥,因为人们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知道他们的未来是什么,在死亡面前,人变得简单而纯粹。
&esp;&esp;——
&esp;&esp;“幺儿,猫儿,你们俩在这儿呀,我找了你们半天。”曾广同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
&esp;&esp;柳侠和猫儿慢慢分开,转身看着曾广同,柳侠恍惚地说:“曾大伯,你回来了?你,你找到林教授没有?”
&esp;&esp;曾广同说:“找到了,林教授今天下午给京都大学医学院的一个进修班讲课,我在哪儿等他下课,我们俩一起过来的,他现在在看30床那个病人。”
&esp;&esp;柳侠不需要再瞒着猫儿了,所以直接问曾广同:“林教授把钱收下了吗?”
&esp;&esp;曾广同说:“他开始不肯收,我坚持,他说如果只有收下钱才能让你放心,那他就先收下。”
&esp;&esp;柳侠摸了摸猫儿的头发:“明天猫儿要再做个检查,曾大伯,我想再给林教授送点礼,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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