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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第2页）

&esp;&esp;他这时候说话已经有些吃力了，速度非常慢，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的。

&esp;&esp;平安便不打算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计较，浪费时间，依言走过去坐下。

&esp;&esp;皇帝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片刻，有些恍惚起来，“其实你才是最像他的……”

&esp;&esp;那个“他”指的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徐文美会收下平安做徒弟，其实本身就已经可以说明一点问题了。虽然两个人的长相并不相似，但是身上的某些特质却惊人的重合。

&esp;&esp;平安知道那是什么。除了赵璨之外，徐文美是这个时代唯一能够完全理解自己的理论和抱负的人，皇帝所看到的那种相似，应该会死他们超脱于这个时代的地方。

&esp;&esp;他低声道，“陛下谬赞，我比师父差得远了。”

&esp;&esp;但平安的清醒建立在前人的基础上，居高临下，一览无余，实际上是占了便宜的，并不算是自己的能力。而徐文美却是从“当局者迷”之中超脱出来，在山中还能看清山的全貌，令人惊叹。

&esp;&esp;所以平安这么说也没有错。

&esp;&esp;“你是个好孩子。”皇帝眼神柔和的看了他一眼。但平安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透过自己，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和那个特定的人。

&esp;&esp;片刻后，他才道，“江南风物好，他的故乡也在那里，想来这一生，必得平安喜乐。”

&esp;&esp;他

&esp;&esp;这当然不是平安第一次直面死亡。

&esp;&esp;事实上，在他才十几岁时，就曾亲自埋葬了相依为命的爷爷，其后才成为后来浪荡漂泊，始终无依的旅人。

&esp;&esp;但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死亡——一个人的逝去，便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与亿万百姓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让人不得不小心谨慎。

&esp;&esp;这是皇权的力量。

&esp;&esp;平安来到大楚的时间已经很久，此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意识，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识到，皇权对这个时代所造成的、根深蒂固的影响。

&esp;&esp;——那是他以一己之力要对付的力量。

&esp;&esp;不，不是一己之力，对上赵璨看过来的视线，平安心头的震荡逐渐了平息下来。

&esp;&esp;“你在看什么？”赵璨问他。

&esp;&esp;两人这时候站在御花园堆秀山上的避风亭里，这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而因为皇宫总体上是依山而建，所以这里也可以说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地方。——若非如此，平安之前也不敢将图书馆建到五层楼高，堪堪要跟皇宫建筑齐平。

&esp;&esp;平安靠在栏杆上，从这个角度往远处看去，能够看到整个京城的全貌。

&esp;&esp;因为帝王驾崩，宫中丧钟长鸣，一夜之间整个京城所有喜庆的红色都被换下，变成了素色的白，衬着覆盖在城市地表的皑皑白雪，将整个京城变成了一片纯白。

&esp;&esp;吉祥欢庆转瞬间变成了哭泣哀鸣，同阵阵钟声应和。平安看着眼前这座沉默的城市，却仿佛听见悲泣声缭绕在城市上空。

&esp;&esp;“我在看京城。”平安说。

&esp;&esp;赵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跟着笑了起来，感叹道，“这天下太大了，人说居高望远，但就算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能够看到的距离也十分有限，连整个京城都不能尽收眼底，何况天下？”

&esp;&esp;大吗？平安又看了一眼，的确，天下是很大，但此外还有更大的地方。不说这个星球之外的广阔宇宙之中还有些什么，单说脚下的这片土地，其广袤丰饶、物产奇特，人口众多，亦是根本想不到的。

&esp;&esp;“今日丧礼结束，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有什么感觉？”他问赵璨，“以后这天下就是你的了。”

&esp;&esp;帝王梓宫要移入皇陵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况且熙平帝虽然继位二十五年，但修建皇陵也只是近十几年来的事。看似时间很长，但对于每一个细节都要精雕细琢，不可有半点疏忽的帝王陵墓来说，这一点时间远远不够。

&esp;&esp;所以到现在皇陵还有一些需要修缮之处，等进行完毕之后，方能将梓宫奉移入内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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