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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慕昭白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esp;&esp;程亦涵好整以暇地看著,让出空间。
&esp;&esp;“都给我进来!”江扬拍著桌子吼了一句。三人面面相觑,嗯,狮子真的怒了。
&esp;&esp;林砚臣绘制的战略图虽然足够美丽准确,但是鬼使神差地丢掉了三个十分位经度点,弄得实战部队在一片草甸里转悠了两个小时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最後只能在瓢泼大雨里狼狈收队,由此产生的多余费用和重新组织实战的耗时,足以让江扬指著林砚臣的鼻子呵斥了30分锺。
&esp;&esp;慕昭白听得肝颤,生怕这种巨型怒气会点燃无辜的自己,於是一个劲儿地往程亦涵身边蹭。这事儿本来跟程亦涵没什麽关系,但他知道江扬最近被军部的老爷子们烦得要死,怕他乱发脾气才过来压阵,只是坐在沙发里观战,并不说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昭白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可怜巴巴地站在沙发扶手边,求助似的望著他。程亦涵哑然失笑,江扬刚结束了第一轮批评教育,狠狠剜了慕昭白一眼:“站直了!没做错事,你缩起来干什麽?”随即又跟程亦涵发脾气:“这就是你带出来的有全局观的人?”
&esp;&esp;程亦涵不卑不亢:“请长官下达命令,下官会监督他。任务失败的话,下官亲自退他回原部队,并自罚一个季度的薪水和全额季度奖金。”
&esp;&esp;江扬深呼吸,抓起一个文件袋砸进慕昭白怀里,指著林砚臣:“让他重画图,扩大两倍实战面积、统筹野战排重做这个科目!两周後我亲自观战,这是给所有参训人员的考核,谁不合格就回老家去!”
&esp;&esp;慕昭白频频点头,虽然他觉得两周时间根本还不够自己搞明白运行流程,但是他一个字多余的字也不敢说,赶紧跟著程亦涵逃出了这个快要烧著眉毛的屋子。
&esp;&esp;林砚臣恐惧地退了半步。安静的房间里,江扬的眸子里只有一个“怒”字。他想起绘图前江扬跟他的约定──如果他被退训,凌寒此後绝对没法安心过日子,然而少画三个十分位经度这件事……林砚臣是老实人,不得不承认,没有任何理由,他得负全责。
&esp;&esp;为了尽量表现出良好的认错态度并为远在天边的凌寒争取希望,林砚臣努力站直身体宏亮地回答:“长官,错在林砚臣,请您批评。”
&esp;&esp;“如果批评有用,军法是用来干嘛的?”江扬腾地站起来,匀称优美的身姿立刻在办公室里有了令人恐惧的效果,林砚臣抬眼瞄了一下,喉间动了动,语言完全凝固,说不出,咽不下。
&esp;&esp;一根紫色的藤杖突然出现在林砚臣的视野里,江扬把这个邪恶的东西狠狠拍在桌上,咬牙说:“我们谈谈,军校生。”
&esp;&esp;接下来的两周时间,林砚臣只能站在情报科杂乱的办公室角落里一张临时分给他的桌子边绘图。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惩罚性地重新绘制七个战略角度的大规模演习图纸,不但要让每一个官兵都看得明白,还要让指挥官、副官、战略指导、统筹员等各个机要部门一目了然。这项工程把林砚臣折磨到看见有坐标的纸就想吐,天性浪漫的他没法吸烟、没法用自己喜欢的姿势思考、没法跟他的爱的人说话,生活就像腌过头的萝卜,浓重却干瘪单调。
&esp;&esp;枕头下的调动申请已经无数次被装在贴身的衣袋里,差点交给江扬。他跟负责统筹演习的情报科一起参加例会,却总是没有勇气在会後递上这张能让自己彻底解脱的a4打印纸。江扬在会议上虽然总是和他的副官一样没有什麽表情,甚至极少说话,但是赏罚非常分明,对於那些不够完善的事情总是骂得一针见血,就连大家公认的抗打击能力和脸皮质量最上乘的慕昭白都会被毫不客气地批评到面颊发红。对於各部门的成就,江扬的赞赏恰当、全面,林砚臣只是因为臀上的伤疼得厉害,到楼下晒太阳活动的时候发现简易储藏室的外层踢脚线不够水平而怀疑结构危险而已,就被江扬结结实实地赞扬了5分锺,因为那里堆放著全团的模拟烟火。虽然当晚关於清算旧账的惩罚一点都没有变少,但林砚臣却在疼痛的清醒和辗转反侧的思考里,对自己的未来和这个让人疑惧却又身不由己地被吸引的部队的观念渐渐明了。
&esp;&esp;他的时间被分为两截,白天工作,夜里思考──在江扬的办公室里用极端的方法或者是在自己的床上用艺术家的方法。唯二的、日夜都做的事情,除了呼吸,就是思念凌寒。
&esp;&esp;有一次在办公室里罚站,他听见凌寒打电话回来,江扬并没有对自己的爱将的情况作出任何关心表示,反而公事公办地说了许多话。那一刻,林砚臣很想冲过去狠狠揍扁江扬美丽的面庞,但是理智终於战胜了长久以来主导生活的浪漫,他意识到自己不但打不过江扬,而且,按照江扬的逻辑,“下级告状就要事理兼备”──林砚臣恰恰没理──他和凌寒,都是江扬最需要的,兵。
&esp;&esp;幸福时光69(演习的开始和结束)
&esp;&esp;“漫长的准备期比休假还短。”
&esp;&esp;当慕昭白的这句名言刚刚从情报科蔓延到野战排的时候,江扬的一句“毫无转圜余地的末位淘汰制”早就被各个战斗单位设置成了步点口号。每天晨练的时候,以往的热血爱国口号统统不见了,大家都在发自内心地喊著“拒绝淘汰”和“保持荣誉”。每每听见,程亦涵都会难得一见地笑起来,江扬则是无辜地耸耸肩,两人眼神一碰,又各自忙去了。
&esp;&esp;离正式演习还有3天的时候,凌寒回来了。林砚臣就在办公室墙角靠窗那里站著,头也不敢回。凌寒的声音略带疲惫,有条不紊地汇报完工作便走,就跟没看见林砚臣似的,倒是江扬体贴地叫住了他:“忙得连闲话都不说吗?”话音一落,就用笔尖指指後侧的墙角。
&esp;&esp;凌寒的眼睛里分明是关心则乱,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不,长官,30天期限未过,下官不会破例。”
&esp;&esp;林砚臣微笑了。这是他的小寒,是那个说一不二,性格如精钢一般的小寒。虽然没看见,但他大概知道背後的人带著怎样的眼神和气度。四年军校生活里,凌寒从来都是抱定了目标就不会放手的人,纵然再苦再痛,都会用意志去融化信念以外的一切障碍。林砚臣并不知道是不是特工训练让上铺的这个同龄人有著不可思议的精神力量,但是他比任何人都理解凌寒的坚定和强干,虽然……他听见凌寒疾步离去,却放任思绪飘回大学时期,虽然凌寒的坚硬里,也有需要细细保护的柔软。
&esp;&esp;时值盛夏,江扬的办公室开著窗。尽管是惩罚,他却从不愿意真正伤害下属的身体,因此总是让林砚臣站在最贴近窗的墙角。傍晚的风急躁而绵长,吹起窗帘,露出枝叶茂密的树木环抱下的训练场。双杠上坐著一个熟悉的人,林砚臣眸子一动。
&esp;&esp;那人灵活地钩住了双杠,稳稳端著两听可乐,对著窗口自顾碰杯,继而遥遥地“敬”了林砚臣,再大口喝下去。
&esp;&esp;林砚臣目不转睛,眼眶微微发酸。
&esp;&esp;两听可乐很快就喝完,那人只是挥挥手,一个漂亮的转体翻身,便又步履匆匆地消失在布置战区的各色官兵之间。
&esp;&esp;代号“kc”的拟真战争环境演习在一个毫无预兆的中雨刚停的夜里拉开了序幕。坐在简陋的时控观战室里的江扬对他的兵们从最放松的休息状态变成全副武装的速度和质量没有任何赞美,夹在右手指尖里的笔灵活地转了圈,准而狠地落在纸面:“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esp;&esp;程亦涵嘴角动了动,算是许可地微笑,然後将第一时段的通讯指令迅速通过中枢服务器发到各个战区。
&esp;&esp;在草甸的泥水里带兵打埋伏的凌寒收到了第一条指令,忍住了强烈地咳嗽的冲动,用手语分配侦查班的出动顺序。
&esp;&esp;这些兵的移动并没有逃过在山顶做全局精细观察的袁心诚的眼睛,虽然是中立的非参与人员,他也有他的任务。雨後的山风冰冷,不甚灵活的手指却尽可能快地用代码送出了第四条情况描述。
&esp;&esp;描述到达慕昭白眼睛里的时候,他刚完美解决了步兵排通讯信号失效的问题。瞄了一眼文字工作,他提醒身边的副手有通路接入。
&esp;&esp;通路迅速转向江扬,叶风根据实况判断,希望提前发起佯攻,江扬正要点头的时候,林砚臣的网内公告迅速占据了整个屏幕。
&esp;&esp;画家终於学会了在现实面前有条件地收敛自己浪漫的想法,3d图纸上放大了一处陷阱区域,标红的文字说明在100字内简要陈述了不能提前进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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