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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esp;&esp;但是要定义他们的关系，总归暧昧不明，似是而非。没有哪对炮友会如此经久地相爱，也没有哪对恋人像他们一样肌肤紧贴到不露空隙，心灵却仍然疏隔着将近十年的岁月。

&esp;&esp;年年或许在学校里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得知秋沅和成叙经历了相当丑陋残酷的分手过程。因而对于周恪非，她的敌意和进攻性也在消解。

&esp;&esp;甚至于周六下午，周恪非出现在店里的时候，年年还打趣说：

&esp;&esp;“店长，这么近他还要送你过来呀？”

&esp;&esp;秋沅对她的态度转变全无知觉，随口说：“也不是吧。他顺路过来一下，还要回去加班。”

&esp;&esp;通常情况下，秋沅周末要来店里，而周恪非无事可做，都会回公司加班。他总是提前问清闭店的大致时间，然后向秋沅借来家门钥匙，赶在闭店之前准时回到家里，和一桌冒着热气的夜宵一同等待她。

&esp;&esp;这天似乎不太一样。秋沅回到家，灯是关着的，桌上没有夜宵，家里也没有周恪非。

&esp;&esp;她反手关上门，打开客厅的主灯，才注意到下方塞着一个信封。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收到，所以并不感到吃惊，猜测该是哪个品牌维护客户的方法。里面不出意外装着简单一张贺卡，款式总有不同，不过无一例外印着生日快乐。

&esp;&esp;秋沅几乎从不过生日。

&esp;&esp;最初对生日这件事有所概念，应该是五岁那年。她自小就没人陪伴，所以在单德正忘记反锁上房门的时候，会偷偷跑去外面玩耍。

&esp;&esp;说是玩耍，也不过是迈着稚嫩摇晃的步子，从三楼艰难到了一楼。也就是在这里，小秋沅闻到一股很甜的香气，浓得像糖霜捂在口鼻，令她感到陌生的味道。

&esp;&esp;随着香气而来的，是个比她稍大一些的女孩子，丰饱的两团腮颊，发上顶着一个纸折的小皇冠，涂满金粉颗粒。她瘪着粉嘴巴，对面前的男人张开两只细嫩的小手。

&esp;&esp;很久以后秋沅才明白，这个动作叫作撒娇。

&esp;&esp;中年男人半蹲下来，齐着小女孩的身高，指关节蹭了蹭她圆钝的鼻尖：“今天你过生日，爸爸可以抱你上去，但是下不为例哦。”

&esp;&esp;然后小女孩被他一把抱起来，稳稳地骑坐到他的肩膀上。小秋沅注意到，他右手勾着一个纸袋里，正在飘出那种好闻的香味。

&esp;&esp;小女孩咯咯地笑，嘴里喊着爸爸。秋沅的眼睛不知怎么，就是胶在他们身上扯不开了，一直目睹两人进了楼梯间，看无可看才罢休。

&esp;&esp;原来“爸爸”也能是这样温和的。原来在生日这一天，有女孩子可以得到宠爱和纵容。

&esp;&esp;等到秋沅再长大些，有了更为成熟的意识，她也就对生日愈加不抱希望。这一点不难理解，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出生从未被任何人所期盼。

&esp;&esp;更何况，秋沅一直没有过非常亲密的朋友。交情浅陋的同学举办生日聚会，也鲜有人向她发出邀请。

&esp;&esp;后来阴差阳错和成叙走在一起，他偶然得知她出生的日期，就在不远的几周后，还极=有兴致要帮她办个聚会。意料之中遭到秋沅拒绝，成叙也顺理成章依从了她，打消一切计划，反正乐得清闲。

&esp;&esp;曾经为她过生日的，只有周恪非。

&esp;&esp;高三那个期末，尚能捉住秋天的尾巴。校园里大片的草坪不复往日沃蔓，绿里泛起零星的黄，有种盛夏时节燎烧过后的枯萎之意。碎石小径上铺满焦色的草叶，一路延伸到教学楼拐角。

&esp;&esp;她就在这里避开所有人，亲吻周恪非。他真高，她得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她感到自己的心也被勾起来，踮起脚。

&esp;&esp;吻到动情之际，秋沅握住他潮热的手掌，往自己的校服下摆里引去。

&esp;&esp;“秋秋，不行。”他喘息着，慌忙从她指间挣脱，“我已经十八岁了，但是你还没有，所以不行。”

&esp;&esp;她抬眼望他，眼睛中心有两粒聚合的光，映自他身后正在跌堕的落日。

&esp;&esp;“周恪非，我成年了，就在今天。”秋沅说。

&esp;&esp;他马上反应过来：“今天是你的生日么？”

&esp;&esp;高三生放学太晚，两个人找遍临近街区，最后在临近打烊的西点店里买到一小块蛋糕，坐在河边的长石凳上品尝。

&esp;&esp;蛋糕只是一个孤独的边角，用料不算上佳，口感湿软，不怎么好吃。但是她全吞下去，几乎未经细致的咀嚼。

&esp;&esp;因为是第一次吃到，没有尝过更好的，所以已经觉得格外惊喜。

&esp;&esp;周恪非告诉她，每年都要好好过生日。

&esp;&esp;秋沅把蛋糕包装盒揉成一团。硬纸面毕剥作响中，她低声说：“没意义的。没人想我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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