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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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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庭前月

&esp;&esp;身后薛璃并没追上来，她不知他能不能听懂，懂了之后能不能记得。但是，都算了。

&esp;&esp;好像很多人都曾劝过自己要算了，她就决定算了，在听到平城兵马后撤至宁城后，就无比艰难的强迫自己算了。

&esp;&esp;过往的事，都算了。

&esp;&esp;她再也不埋怨座上天子，也不对黄霍两家恨的磨牙切齿。她看江府为人还行，还苏姈似乎也挺好。梁朝的沈元州，鲜卑拓跋铣……这些本来想起就忍不住按剑，可是……好像从那晚过后，就不值得再厌憎了。

&esp;&esp;就像同薛璃说的那样，她与过往切割，此后所行所举，既不是为自己报仇雪恨，也不是替薛宋两家洗冤鸣屈。

&esp;&esp;她受够这些人间正义道德枷锁，她不能再困顿于自己烧了安城粮仓这件微末小事里。起码她公平的很，不觉得自己是报应，那别人做了什么，也不该有报应一说。

&esp;&esp;这世间之事，就休要扯什么天理循环，无非就是个，成王败寇。

&esp;&esp;其实还有很多事想与薛璃说，她坐上栏杆那一刻，乘着清风月朗，想跟薛璃说，自己这一路，走的艰难。说说当年丁一之死，说说跟齐世言成仇，说说陈王府里斧声烛影，说说为何皇帝要将黄旭尧至死瞒下来，说说……平城里那口井。

&esp;&esp;然胸中有前言，张口无一字。

&esp;&esp;她到了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只说想黄旭尧进宫，就必须得杀了其全家，让其崩溃而短暂失智。可即使这件事，她也未讲得透彻。

&esp;&esp;大抵是，世上恩多怨多，爱多恨多，讲不透彻了。

&esp;&esp;薛凌信步往自己住处走着，无聊将袖里信笺又拿出来读了一遍，仍是明显笑意浮于嘴角，带着点刻意。

&esp;&esp;她还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喜乐，只是，失去了哀怒。

&esp;&esp;含焉已经歇了，薛凌惯来来去无定，所以丫鬟也没跟着等。桌上茶水到还热，应是临睡新换的。

&esp;&esp;薛凌自己倒来饮了几口，换了身便服躺着。本是仅想闭眼养神一会，然近两日劳累，确然容易倦怠，不多时隐隐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惊觉自己身前好像有人站着。

&esp;&esp;脑中一个激灵，薛凌睁眼往里一滚，瞬间坐起躬身，右手斜着按于床上方便恩怨滑出来，这才抬眼打量，果是个生面孔男子笔直立于床前。

&esp;&esp;与她对视两眼，似乎有些慌乱，急急移开了去。见其并不像找事的，薛凌轻呼了口气恢复镇定，抬腿下了床，那男子识趣让开。

&esp;&esp;这短暂接触后，薛凌已然想起，江府说过会遣个人过来叫自己去拦一拦李阿牛。只是平日办事多是弓匕，想是那会他受了点伤，所以换了生人来。虽这人办事不算周到，不过江府里的人如何，轮不着她来计较。走了几步，抬头瞧窗外天，月亮还在庭前月

&esp;&esp;反正走了这许多遍，里头手段大同小异，也不值得次次都去掂量。顺顺利利摇到城外，想是晚间行人稀少，不必再过于小心翼翼，那男子掀了车窗帘子，纳入一厢月光。

&esp;&esp;薛凌微微睁了眼，看对面男子坐的端正，又迷糊睡过去。待到马车明显一个停顿，这才轻甩了几下头让自己清醒些。男子看她醒来，自己先掀了门帘下车，而后站在一旁，伸手要扶薛凌。

&esp;&esp;薛凌怪异看他一眼，避开手，自己轻巧跃下。眼角余光反在那车夫身上停留了片刻，只觉这家家户户好像是有不成文的约定一般，惯爱用个老头赶车，不知是何道理。

&esp;&esp;再往前方抬头，果有一客栈，看上去称不得破落，不过也就是勉强能歇个脚的地方。离京中这般近，如论是来是往，加把劲就去到别的地了，犯不着非得停留一遭，无怪生意不咋地。

&esp;&esp;她捏了捏手腕抬脚往里，被男子一个拉扯，低声道：“小人先行。”

&esp;&esp;薛凌在外戒心甚重，听到后头动静，已然反了手，虽被拿住，却不妨碍小臂举的老高，恩怨若是滑出来，恰在男子脖颈处。

&esp;&esp;男子话说完应也知道失礼，急急丢了手垂头道：“冒犯姑娘……”

&esp;&esp;“罢了”，薛凌笑笑转身还是走在前头，算是承了男子好意。难得有人惦记着危险，想替自己挡一挡。

&esp;&esp;薛凌边走边道：“你怎么称呼来着。”

&esp;&esp;男子道：“我们做下人的，换一个主子，就换一个名字，姓甚名谁，全凭姑娘喜欢。”

&esp;&esp;薛凌忍不住又笑，道：“谁说你就要换一个主子，江府里的人，我干嘛要。”

&esp;&esp;“姑娘……”

&esp;&esp;“嘘”，薛凌打断他，指了指掩着的门。男子顿口，看了看薛凌，乖觉去扣门环。

&esp;&esp;三更半夜的里头守门小厮早早睡去，敲了好一会才听得“吧嗒”脚步声来，开了条缝，低声问：“是什么人。”

&esp;&esp;男子讨好求道：“店家，我们是赶路的，误了时辰，进不得城。父亲年纪大了，不能在马车上将就，特来留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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