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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待到外人散尽,石亓才褪去满是酒气的衣衫,交代底下人守着门,将薛凌说的那些事与石恒一一对质,才发现二人处境,与薛凌分析的分毫不差。且薛凌不知道缘由,但石恒是知道的。
&esp;&esp;石亓美人恩
&esp;&esp;白驹过隙,短短几天一晃而过。突然之间,所有人好像都得偿所愿了。薛凌拿到了她的包袱,里面当然没有那么骨印,可这会也用不上,自然没多在意。拓跋铣接到了羯皇的来信,甚至都没经过石恒,而是直接点名指姓的给他拓跋铣。说是一概答应,请鲜卑随时派人过去,以后直接参与和梁通商一事。不仅如此,还特意交代,自己的两个儿子要在鲜卑留一段时间,也好让小儿石亓多学些主事手段,承蒙鲜卑王多多照拂了。
&esp;&esp;这老东西答应的如此干脆,拓跋铣反而生疑,却又挑不出哪儿不对来。便双管齐下,一面派人前往羯族接手,一面将石恒盯的更死些。至于石亓,说是要见识一下打鬃节盛会再回羯,那就由得他,爱住多久住多久。
&esp;&esp;千里之外,京中也是一派祥和。江府已经与瑞王有了接触。霍云昇因雪色一事,多有收敛,魏塱也就过的开怀了一些。黄老爷子一通教训,那位太后也安分了几日。霍准更是眉头舒展了不少,他不知道为啥拓跋铣突然就逼的没那么紧了,但乐得坐享其成,且自己有别的事要做,能省一份心思,是一份心思。
&esp;&esp;苏姈如在院子里,沐着盛夏光景,她也不知朝堂玩的什么花样,但沈家与霍家突然都放缓了脚步,她这边也就来得及从长计议,如此甚好。
&esp;&esp;苏凔已经拟了奏章,他便寻薛凌不得,便决定以一己之力,去力挽狂澜,为宋家,为清霏。
&esp;&esp;申屠易日日赖在薛宅不走,倒当成了自己家似的。薛凌买的那几个下人无可奈何,见他不找事,互相推诿着也没去报官。老李头的存善堂开的如火如荼,这个词有那么些喜庆,用在药铺实在不妥。但那确实每日都人头攒动,绿栀忙的脚不沾地。毕竟老李头的药半卖半送,连诊费也没收几个。
&esp;&esp;鲁文安找到了他的养兵之道,一面欺上瞒下,一面吃拿卡要。硬是将平城原有军防复刻了大半。假以时日,定能和薛弋寒在时一般无二。霍悭有了这把好手,乐得每天只负责数银子。
&esp;&esp;所以,国泰,民安。谁愿意把自己手里东西毁了呢,无非是不想分给别人,拉拉扯扯之间,不小心给捏碎了罢了。既然还没撕扯起来,那自然是安的。
&esp;&esp;夏夜露水重,这戈壁上没人打更,不解星斗之说,薛凌也分不清现如今是个什么时辰。今晚非满月,看的也不那么清晰。亏得她从小到大在这原野上跑惯了,不然,听着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兽声响,便是个汉子,也难保不冒冷汗。
&esp;&esp;她早已出了鲜卑王都,像这样全身糊着黄羊血,转了好几个夜了。白天也是随便找个干燥地头随便睡一会,却仍旧没遇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而,急也急不来,便按下性子,一日日的继续转着。
&esp;&esp;自鲁文安胳膊受了伤,薛凌对狼这种畜生就没一丁点好感,见了就得剥其毛皮,斩其血肉方肯罢休。但狼是种很谨慎的生物,闻着人味就能躲的老远,故而她实在遇到的少。
&esp;&esp;到了后头,长久遇不到,胸中郁闷难解,便千方百计的去寻狼。狼凶狠,又基本不落单,故而狼皮卖的十分昂贵。有皮货贩子见了薛凌两三次,不由大赞薛凌运气。当时薛凌正值年少气盛,反驳着说哪是什么运气,若不是自己经常找不着狼群,凭她的本事,一天四五条又是什么难事。
&esp;&esp;商人重利,虽怀疑这个少年托大,却又实在想多赚几个,便教了这恶毒的法子。杀上几只黄羊,把身上衣服用羊血浸透,夜晚站在风口晃荡,几十里外的狼都能被引来。那个夏天,薛凌拖回平城的狼尸连鲁文安也看不过眼,直到薛弋寒下令再也不许晚上出去了,她方罢休。
&esp;&esp;可惜,这狼说蠢也蠢,说聪明也聪明,虽然能被引过来,但是狼群似乎会凭着什么东西推断羊的数量。来个七八只已经是多数,再多就没有了。放在那个时候,正和薛凌心意,可如今,普通的狼,她杀了也用不上,只能继续一面等着,一面瞅着机会多杀些小动物堆在一个地方,希望能钓一只狼王出来。
&esp;&esp;她在这边忙活着,石亓那边也不敢怠慢,日日流连酒楼歌肆,甚至还买了两个汉人娼妓,光明正大的带回了王宫,说是到时候要一起回鲜卑。他这般作态,拓跋铣既喜,又有些微微不放心,干脆叫了尔朱硕来陪着,看看有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esp;&esp;不料尔朱硕对着薛凌那一档子还耿耿于怀,声色犬马之事便消停了稍许,跟了石亓几日,见他确实是吃喝玩乐兴起,也就放松了心态,俩人乐得各玩各。
&esp;&esp;而石恒一改当初委婉之态,反而事事顺着拓跋铣,与羯族也彻底断了联系。说既然鲜卑派了人往羯,礼尚往来,羯也应该留个人在鲜卑,双方互通有无,真正五部一家。
&esp;&esp;拓跋铣对这事儿打了个哈哈,两族交界地离王都并不远,他派去羯的人,已经递了消息回来。石裕那老匹夫还真就把通商的事儿甩给鲜卑了。可惜的是,没啥好甩的,梁国的限市令刚下,那边的官员唯恐出了问题,暂时盯的很严。所以,鲜卑这会过去,算是扑了个空。
&esp;&esp;拓跋铣不知道羯族是不是正因为这个才有恃无恐,可他也不急,只要先捏着手里,后头放不放,就是自己说了算。
&esp;&esp;这自然是薛凌的手笔,她本不知道拓跋铣扣住石恒是为了什么。但美人恩
&esp;&esp;薛凌终究是抓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平意在袖子里藏了多日未曾滑出来,现下还是如此合人心意。而她看见狼的心态仍与往年一般无二。可见仇恨这种东西,难有放下一说。
&esp;&esp;夏夜风虽寒,终究没那么冷。但为了保证不受伤,薛凌是裹了厚厚的护具,除了行动有些缓慢,自然还热的冒了汗。但她一直盯着最大的那一头狼不放,挑了个好时候,一经沾手,就再也没放开。
&esp;&esp;狼群不比食草动物,遇着天敌就散开,反而是听从狼王的命令,咬死了不放。薛凌早有准备,利齿一时难以穿透身上护具,她一边躲闪着防止外露的皮肤被咬道,一边抓着头狼,直捅心脏,挣脱再捅,挣脱再捅。
&esp;&esp;平意细小,捅进去难以造成瞬间失血,她便顺着头狼挣扎在肉里瞎搅和。力求这畜生快点死。左手腕上的伤还未好全,痛楚让额上青筋都有些暴起,只是无边夜色,茫茫原野,没有一人得以瞧见罢了。
&esp;&esp;天色微明,薛凌坐在那,身边是一具硕大的狼尸,四周鲜血淋漓,被风吹干,又被露水润湿,腥臭不已。到底是她赢了,其实打了那么多次狼,她也没输过。所以,每次杀了狼之后,她都忍不住想,为什么当年鲁文安就输了?
&esp;&esp;而今这个问题来的更加汹涌,如果鲁伯伯当年没输,左臂健全,没准,那次落水,他不会消失的。
&esp;&esp;此处荒僻,薛凌也不怕遇着旁人。等歇够了,才借着平意小心去剥那头狼的毛皮。
&esp;&esp;要把石恒带走,就得把他先从宫里给弄出来。可短时间内,就算羯皇跪地上称臣,只怕拓跋铣也不会放石恒离开半步。唯一有机会出宫门的,应该就是鲜卑的打鬃节闭节那天了。
&esp;&esp;薛凌回忆这尔朱硕讲的那些事,打鬃开节闭节都是大事,拓跋铣自己都会出宫去到野马群的所在地。既然石恒一行人说是为了恭贺盛事而来,要去参加闭节一事,自然理所当然的。拓跋铣应该也是求之不得把石恒放眼皮子底下看着,于情于理都不会拒绝。
&esp;&esp;只是,太久了。薛凌算了算日子,打鬃节才开始十日余。按尔朱硕所言,结束怕是还要近一个月,她无论如何不能把自己留在这如此长的时间,必须要想办法让这个狗屁节日早点结束才行。
&esp;&esp;偏这种靠天意开始的节日,靠人力实在难以扭转,只能把主意打到那些不是人的生物上。好在打鬃二字,打的就刚好不是人,而是马。马这个东西,薛凌也再熟悉不过了。
&esp;&esp;天地生物,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马,要被很多动物吃,草原上凶狠一点的,都不挑食,狼就不用说了。只要那味道一出现,方圆五里,连个马蹄印都难以瞧着。
&esp;&esp;想当初扛着那狼皮子久一点,身下坐骑就开始不那么听话。被人训过的军马尚且如此,何况是野马。打鬃节是靠着野马群进行的,只要想办法把鲜卑圈起来的野马群驱散,这个节自然就能早点结束。
&esp;&esp;反正石亓那边还要装装样子博取拓跋铣信任,薛凌闲着也是闲着,便出了王都,到处找狼。普通的狼都不太行,得找一只头狼。那味道,才能激的马群躁动,只顾撒开蹄子逃命。胡人爱马如命,并不会大规模杀伤来强留。能驱散几个是几个,总是能早些回京的。
&esp;&esp;石亓自那天一别,总算又等到了薛凌,只是又换了一副面孔。脸上皮肤不知涂了什么,蜡黄如晒干了尸体。嘴边一圈胡子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根本没搭理,长长的纠结成一团,怕是喝水都得先撩开。他不知薛凌这几日去做了什么,瞧着这幅模样好笑,然姑娘眼里尽是疲惫,倒叫他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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