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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2页）

&esp;&esp;“别横在人面前。”薛闲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

&esp;&esp;玄悯站着，他坐着，若是不仰脸单单平视的话，他只能看见玄悯垂在身侧的手。

&esp;&esp;就在他收回目光不再看着玄悯时，垂在他眼前的那只手忽地动了动。

&esp;&esp;玄悯也不弯腰，就那么垂着目光，用指弯轻轻一抬薛闲清瘦的下巴，让他半仰起脸，血迹未干的手指便朝薛闲额间落去。

&esp;&esp;薛闲被碰得一愣，下意识瞥了眼玄悯的手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玄悯带着血痕的拇指在他脸侧停了一下。

&esp;&esp;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玄悯的手指就快要触碰到他的脸了，然而那指腹只是微微一顿，便移了上去，在他额心不轻不重地抹了一道。薛闲抬起了眼。就见玄悯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霜雪不化的模样，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他额心，仿佛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esp;&esp;薛闲看不见自己额上的血痕是什么模样，但能感觉到周身湿透粘腻的衣服正在迅速变干。

&esp;&esp;“弯个腰能要你的命么？”他理了理衣服，懒懒开口道。

&esp;&esp;玄悯放下手，终于看了他的眼睛，“不用后脑对人了？”

&esp;&esp;薛闲：“……”

&esp;&esp;他简直想把手肘靠着的这块圆石闷到这秃驴脸上去，“我乐意，你管得着么，滚蛋！”

&esp;&esp;玄悯自己惯来少有情绪，活了这么多年也从不会去细究旁人的情绪。薛闲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刻粘人下一刻赶人的性子，于他而言，就好比从没走过路的人抬脚就得来个水上漂似的，跨度着实有点儿大。

&esp;&esp;薛闲拍着石头赶完人，就见这秃驴站着看了他片刻，而后还真就从善如流地滚蛋了，顿时只觉得心头老血一阵翻涌，张口就能呕那秃驴一脸。

&esp;&esp;将自己彻底晾干的江世宁从枯茅草上滑下来，变回人样，刚一转头就看到薛闲黑沉沉的脸。

&esp;&esp;“你怎的这副表情？”江世宁斟酌了一番，道，“费了趟力气，又饿了？”

&esp;&esp;薛闲“嗯”了一声，幽幽道：“牙都痒了，想吃人。”

&esp;&esp;“……”江世宁颇为担忧地看了眼石头张和陆廿七。

&esp;&esp;不过玄悯并非真的走远了，他只是在石头张和陆廿七之间用枯枝落叶简单架了个堆，将其烘干了，划了根火寸条生了一堆火，以免这一大一小两个体弱的在晾干衣服的过程中冻死。

&esp;&esp;生好了火堆，玄悯又走了回来，在薛闲身边站定。

&esp;&esp;“又做什么？”薛闲皱着眉看他。

&esp;&esp;就见玄悯抬手解了腰间的铜钱串子，手指在上头抹了一圈，冲薛闲道：“伸手。”

&esp;&esp;薛闲将信将疑地将手摊出来，玄悯将铜钱串放进他掌心，“有些法器时日久了淬足了灵气，能借其力以为他用。”

&esp;&esp;说这话时，玄悯朝薛闲那两条无知无觉的腿扫了一眼。

&esp;&esp;这说法薛闲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法器”这种东西向来是寻常人用的媒物，他用不上，自然也从来没多想过。所谓“铜钱用出了一层油亮的皮”就是因为淬了灵气，这种灵气精粹的法器是个不错的助力，小到卜算堪舆，大到化用天地五行，只要你有这能耐，便都可以。

&esp;&esp;什么都可以，就意味着……说不定也能助人生骨活筋。

&esp;&esp;薛闲想到刚才玄悯扫量他腿脚的那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

&esp;&esp;这种法器对大多人而言，就好比另一条命，旁人碰一下都忌讳得仿佛结了仇，更别说直接送进别人手里了。

&esp;&esp;薛闲看着手里的铜钱，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神色颇为复杂。

&esp;&esp;半晌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吃了耗子药？”

&esp;&esp;玄悯：“……”

&esp;&esp;这祖宗还有些难以置信，拎着铜钱在玄悯眼前晃了一圈，又晃了一圈……想给玄悯后悔的机会。

&esp;&esp;结果晃到疫病县（三）

&esp;&esp;“咳咳——”石头张被冷风一呛，连咳了几声。他皱着眉一手掩着鼻口，一手在面前扇了扇，嘀咕道：“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是药味，还混着些别的味道……就跟什么东西长了霉似的。”

&esp;&esp;“新鲜药汁再混杂一些霉了的药渣，就是这种味道。”江世宁解释了一句，他倒是没有掩住鼻子，毕竟这种味道于他而言稀松平常——

&esp;&esp;江家医堂后屋有好几只小火炉，每天从早到晚几乎都汩汩煎着药，新鲜药汤味常年不散。而年年四月的梅雨天里，药渣早上倒在后门口，晚上去清理时便会闷出一股淡淡的腐朽味。所以这二者的混合，对江世宁来说，并不难认。

&esp;&esp;可江家医堂才多大点儿地方，这清平县又有多大的地方？想要一开城门便散出这种味道，这附近少说也得有个十来户人家同时在煎药、倒药渣。

&esp;&esp;这么多人同时生病？

&esp;&esp;众人陡然有了些不大妙的预感……

&esp;&esp;江世宁脸色一变，抬脚便要往城里去。谁知众人刚走了两步，守城的几名士兵“刷”地上前，手里握着的长刀刀头一架，便将去路死死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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