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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4）鄂王府如今人心惶惶，从门卫到侍女，看见他们进来都是战战兢兢，虽然个个陪着笑脸迎接，但那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还是笼罩着整个王府。黄梓瑕先去了陈太妃的灵位之前。太妃的灵前依然如常供奉着香烛供品，殿内一切东西照旧摆放，所有一切都和她上次来时一样。黄梓瑕在灵前跪拜，双手握着线香，低声祷告。睁开眼睛，她手持线香来到灵前那个足有一尺半直径的高足炉鼎之前，将手中线香cha入香灰之中。线香轻微的一声，断在了香灰之中。黄梓瑕感觉到本应柔软的香灰之下，有一些硬硬的东西硌到了线香。她不动声色，以剩下的半截线香将香灰拨开一点，看见黑灰色的香灰之中，一点明亮的光芒透了出来。她将香灰拨好，掩盖住下面的东西，若无其事地寻个松软的地方将线香cha好，然后问旁边的侍女们：&ldo;鄂王爷每天都会来这里给母亲上香吗？&rdo;侍女们都纷纷点头，说道：&ldo;是的，王爷事母至孝，每日晨起第一件事，便是来这边祭拜，从无例外。&rdo;&ldo;王爷出事的那天……也是如此吗？&rdo;&ldo;是，王爷早起过来祭拜了。因为那日冬至，所以王爷还未天亮就来了，将自己关在殿内。我们当时都在门外候着，我记得……王爷约莫过了一刻时辰才出来。&rdo;&ldo;是啊，当时我们还说，王爷真是至孝，冬至日依例祭祖，王爷就格外认真。&rdo;黄梓瑕点头，又问：&ldo;鄂王爷最近见了那些客人？&rdo;&ldo;我们王爷一向好静，访客本就不多。自前月夔王来访之后，他更是闭门谢客，除了府中人之外，从未与任何人接触过。&rdo;黄梓瑕微微一怔，问：&ldo;也未曾出过门吗？&rdo;&ldo;没有。&rdo;所有人一致摇头，肯定地说：&ldo;奴婢们也都劝过王爷，让王爷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但王爷却一日日消沉黯然，一开始还去园子里转转，后来除了这边，几乎连殿门都不出了。&rdo;&ldo;是啊，之前王爷虽然不太出门，但偶尔也去附近佛寺中与各位大师谈谈禅、喝喝茶的，可从没像那段时间那样的……可见王爷可能那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了……&rdo;几个侍女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情绪一传染，就连旁边的宦官们也开始抽泣。周子秦对女人哭最没辙，手足无措地看着黄梓瑕。她对周子秦使了个眼色，便说道：&ldo;如今我们奉命前来调查此事，定会给鄂王府一个交代。请各位先出去，容我们在殿内细细寻找是否有关系此案的物证。&rdo;一群人都退下之后，周子秦去把门关上，而黄梓瑕早已到了香炉之前，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将旁边凤嘴箸拿起拨了拨灰。松软的香灰之下，她先拨出了那一个发光的物体，是一把匕首。她将它拿起，在香炉沿拍了拍，浮灰扬走之后，露出了明晃晃的匕身，寒光刺目。周子秦一看之下，顿时愕然失声叫出来：&ldo;是那柄匕首啊！&rdo;匕身四寸长，一寸宽，刃口其薄如纸。只是这匕首似乎已经被人狠狠砸过，匕身扭曲，锋刃也已经卷曲，唯有寒光耀眼，依然令人无法直视。黄梓瑕缓缓将它放在供桌之上，说：&ldo;对，与之前在蜀地，公孙大娘的那柄匕首，一模一样。&rdo;&ldo;据说这是寒铁所铸，太宗皇帝一共铸造了二十四把，然而除了最出色的那柄之外，几乎全都已经散逸了。而唯一留存的那柄，似乎就上次给了则天皇后……&rdo;&ldo;如今这柄匕首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也认不出是否是公孙大娘用以杀齐腾的那一柄了。&rdo;黄梓瑕说着，又以凤嘴箸在灰中拨了几下，勾出一团破烂东西来。是一条烧得只剩小指长的红丝线，颜色十分鲜艳，即使蒙了灰，但拍去浮灰之后，依然红得耀眼。周子秦见黄梓瑕还在灰里继续扒拉，一时急躁，说：&ldo;这么多灰，得扒到什么时候啊？我来。&rdo;他提起炉鼎的一个脚，直接就将里面所有东西倒在了地上，大蓬的灰尘顿时弥漫开来。黄梓瑕无语，说：&ldo;你这是对陈太妃不敬。&rdo;&ldo;啊？会吗？反正陈太妃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不会介意的。&rdo;周子秦说着，拿了旁边一支竹签香在灰里开始翻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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