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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老一少安静地坐在桌边,拿着碗碟,相对无语。
&esp;&esp;郑襄元垂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人不知何时满是皱褶的手背,看着他慢慢喝着甜汤,眉头不自觉皱起。
&esp;&esp;小时候总以为这种吃甜点相互犒赏的举动只属于爸爸的那些研究生,根本不会有她的份,如今这么一齣,郑襄元忽然有点想哭。
&esp;&esp;原来爸爸是愿意跟她一起用餐的。
&esp;&esp;原来爸爸真的不喜欢甜食。
&esp;&esp;原来那些甜点,真的是给她的。
&esp;&esp;真可惜,她到现在才知道。
&esp;&esp;她缓缓放下餐碗。
&esp;&esp;瓷器轻轻敲在桌上的声音引得对面的人注意。
&esp;&esp;可即便注意到了,爸爸还是一如往昔,什么也不会说。
&esp;&esp;郑襄元按捺着躁动,制住就要衝出喉咙的心脏,谨小慎微地张口,慢慢的,紧紧地,如蚊蚋般,细碎地吐出几个字。
&esp;&esp;「爸,你讨厌我吗?」
&esp;&esp;声音比她预想的还要细微,还要虚弱。
&esp;&esp;郑朗之的动作稍稍一顿,甜汤的雾气燻花他的眼镜。
&esp;&esp;好久之后,他才张口,声音很轻很淡。
&esp;&esp;「怎么那样想?」
&esp;&esp;「因为,从小到大,不管我做得好或不好,你都没有说过我什么。」
&esp;&esp;就像小学有一次她打同学,还嚣张地逃学,还有她好几次让赵雅呈替她揹黑锅,又或是她没考上第一志愿,甚至考上研究所找不到指导教授的时候。
&esp;&esp;每一次每一次,那些值得挨骂的时候,爸爸总是轻描淡写,当然还包括了每一次,她希望得到爸爸鼓励的时候。
&esp;&esp;不称讚,不谩骂,就像从来就没有这个女儿一般,视若无睹,毫不在意。
&esp;&esp;如果这不是讨厌,那这是什么?
&esp;&esp;郑朗之垂着眼眸,久久没有说出半个字,气息很沉,一片死寂,彷彿默认一般,这样不动如山的反应一点一点,度秒如年地耗光了郑襄元所有的勇气。
&esp;&esp;她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腰桿,推开椅子站起身,把汤碗拿到流理檯下冲洗,指尖用力搓着碗里的痕跡。
&esp;&esp;早知道就不要问了。
&esp;&esp;早知道就不要问了!
&esp;&esp;这么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干嘛还要自寻其辱呢?
&esp;&esp;她早该知道,她是爸爸心头的一根刺,如果没有她,爸爸还可以好好跟妈妈相处好一阵子,他们可以一块儿谈天说地搞研究,他们可以畅谈未来实现理想,她的出现,就像横插的一脚完全打乱他们的生活,她活该被爸爸讨厌啊!
&esp;&esp;水龙头下的水柱喧哗了她的耳朵,也晕染她的双眼。
&esp;&esp;当水流顺着排水孔绕成一圈小漩涡,缓缓地吸纳进深不见底的下水道时,一道细碎的嗓音毫无徵兆地,混着水花鑽入她耳里。
&esp;&esp;「就算是骂你吗?」
&esp;&esp;郑襄元动作一顿,关掉水龙头,转身皱紧眉看着郑朗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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