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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循心中暗叹,便果然清晰地重复了一遍,&ldo;您的那番话,却是阴错阳差,反而还为大哥挽回了几年的性命。这一点,妾身可以保证,全是刘胡琳原话,并未有一字虚言。&rdo;太后默然良久,忽然间不言不语,起身就进了里屋,只留下那些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满是好奇、满怀忧虑地看看徐循。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太后才从屋内出来,尽管极力掩饰,但她发红的眼圈,依然暗示了其在里屋的情绪波动,不过,此时她倒也是又端足了架子,默不作声地重新坐了下来,又沉吟了一会,才道,&ldo;这件事,皇后知道吗?&rdo;&ldo;她听过一次,但并不在乎,也未细问。&rdo;徐循有几分画蛇添足地承认,&ldo;不过,隐去此节这一点,我和她的意见倒是一致的。&rdo;作为政治谣言,当然有明确的目的性,加上这一段,那就不是要搞太后,而是要编新戏了。隐去此点当然是题中应有之义,太后点头不语,过了片刻,方才严厉道,&ldo;徐氏,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rdo;&ldo;非常时用非常手段,&rdo;徐循却是寸步不让,&ldo;妾身问心无愧。&rdo;&ldo;好一个问心无愧!&rdo;太后喝了一声,&ldo;你当我真就不敢杀了你吗!&rdo;她态度一变,再无片刻前的软弱与动摇,反而杀气腾腾,&ldo;大行皇帝待你恩重,你不知用心服侍,反而疏于照料,致使大行皇帝出事,事后还巧言令色,勾结宦官、太医诬陷太后!如此大罪,你尚且不思悔改,不肯求饶?&rdo;只是一句话,立刻勾勒出了一条清晰的路线‐‐谣言,不是徐循一人会放!在此地把徐循打杀,再处理掉东厂里的刘胡琳,冯恩,不过天子家奴而已,如今还不是任由太后揉圆搓扁?太后如要洗脱污名,这一条是最快也最有效的路,到那时,死无对证,谁能说得清真相如何?&ldo;我如求饶,老娘娘就肯放过我么?&rdo;徐循怡然反问。&ldo;你不求饶,又要我如何放过你?&rdo;太后居然未曾发怒,而是诡谲一笑,&ldo;你不求饶,又让我如何安心?&rdo;原来如此……徐循明白过来了:太后已经是不那么想要她死了,甚至也不那么想要折辱她出气,只是,她依然欲要用这条生路,来换取她的效忠,用她来压制皇后。这条路,虽然仿佛殊途同归,但已比刚才易走得多了,她还能保存些许残存尊严,甚而还能说得上是运气不错。☆、来了后宫里的些微小事,除了寥寥几个当事人以外,倒也无什么臣民会去关心,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栓儿的登基仪式,又要安排着大行皇帝的丧仪。总算之前的谣言,终究并未影响到各部门的节奏,嗣皇帝登基时穿着的各式龙袍早就在加班加点地织造了出来,不然,登基仪还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毕竟,也没有让嗣皇帝穿着太子服色行礼的道理。皇帝登基,光是礼服就有衮冕服、皮弁服、常服、十二团龙十二章纹衮冕、青衣丧服等等,其中穿着场合不一,这衮冕服自然是最费工也最重要的,偏偏嗣皇帝身量又小,所有已有的半成品都无法更改,礼部、织造局诸人为此几乎都快忙疯了,除此以外,还有嗣皇帝佩戴的冠饰,也要现改‐‐这还是登基中穿的一套,要知道在登基仪中参拜大行皇帝几筵,祗告受命时,嗣皇帝又要穿着孝服,登基仪之后,百官朝拜完了要开大朝会,穿皮弁服,平时的礼仪场合穿常服,至于日常生活中穿的所谓龙袍,那倒是可以先缓一步了,先把这几套重要的礼服做好,才是重中之重。零零碎碎,事情不少,都很琐细,但又万不能出错。大典上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很容易就会被人指为不祥之兆,大行皇帝去了这些日子,连谥号、庙号都没定下,可见这些日子群臣有多慌乱了。现在连更不能继续出错,应当以一场体面而迅速的登基仪,来给这纷乱的春月划上一个句号,再好生商议大行皇帝的身后事。登基仪有外臣操心,女眷们要负责的就是培训栓儿,让他别在繁杂的登基仪上出丑。按太后的意思,栓儿最好连养娘也别带,自己能把礼仪走下来。这里头的用意,也不必明说‐‐礼仪本来就是一门学问,愚笨不知礼,这两个词是连在一起的,徐循等秀女,当年入宫前要用半年时间来学宫礼,就是因为宫中朝中有许多言行举止是和民间百姓不同的,这种反天然的礼节举止,也是身份地位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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