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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给她递了块帕子：&ldo;先生是在说我呢，让我别松懈，是为我好来着。可没有嫌弃师母的意思啊。先生能看得出来因为家事忙碌所以书法退步，那就是明白师母管家的辛苦嘛，您这是感动的落泪了么？&rdo;庆林长公主破涕为笑：&ldo;就你会逗乐。&rdo;咳，其实是……她把顾益纯撵得差点爬房顶上去，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顾益纯哀叹：&ldo;我又不是说她。&rdo;池脩之严肃地道：&ldo;是我的不对，总是阿琰去忙，该更关心家事才是。&rdo;&ldo;如此说来，我还是去赔个礼吧。&rdo;一对老夫老妻，闹完别扭，又手拉手去收拾儿子了。小两口一路无语，回到家里，池脩之还是沉默，沉默得郑琰很奇怪：&ldo;你怎么了？&rdo;池脩之百感交集：&ldo;这些日子，辛苦你了。&rdo;言罢，深深一揖。郑琰跳了开去：&ldo;你这又是怎么了？&rdo;&ldo;家事辛苦啊！&rdo;池脩之中肯地道，&ldo;我又不是没管过家务。&rdo;下决心以后下班回家多帮老婆分担一些事情，让老婆白天可以看看书、弹弹琴、练练字。再撑些时日郑琰笑道：&ldo;原来是说这个，以后见庄头啊什么的，你不说我也要你去办呢。&rdo;有小两口作调解，顾氏夫妇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一番小别扭，权当小情趣，新的时候又欢欢喜喜地跑到大正宫里领宴去了。大正宫张灯结彩，也是一派新年气象。虽然是有太子妃没错，到底与一般人家没有老夫人让少夫人不同，命妇这里，苗妃作为贵妃，总领庶务。郑琰坐得靠前，分明看到苗妃脸上的线条冷硬了许多，笑也还是笑，说也还是说，只是眼神再也那般活泼了。女人们上寿敬酒，皇帝也安然受之。不知道是不是有音乐背景的关系郑琰总觉得皇帝说话的声音有点颤，在这样的大场合，皇帝理所当然要放慢语速，一字一字地传得清楚，但是……也慢得有些过份了。故意放慢与无法说得快，郑琰还是分得清的。皇帝老了！郑琰抬起头，看到皇帝饮酒的动作也很慢，杯中的酒甚至有些许酒了出来，液体在空中坠落，千百枝蜡烛的光芒之下，酒液折射出晶亮的光彩。郑琰心里没来由地一酸，低下了头去。随着命妇又退回了女宾专场。仪式走完，女人们活跃了起来，七大姑八大姨地八卦了起来。郑琰旁边坐着的是永安郡主，这位郡主最近挺清闲，徐莹的脾气有收敛，做女侍中的人日子也好过。永安郡主神秘地凑到郑琰耳边：&ldo;看到了没有？圣人方才手抖了。&rdo;不是自己一个人看到了啊，郑琰胸口闷闷的：&ldo;郡主看到的？&rdo;&ldo;听说，最近圣人睡得浅，却又总是犯悃……&rdo;你们家那位没啥内部情报吗？&ldo;冬天了，人总是会想打盹儿的，白天睡得多了，晚上自然也睡不好，觉浅，容易醒。&rdo;郑琰不知道是在忽悠永安郡主还是在安慰自己。永安郡主没有探听到消息，撇撇嘴，换了一个话题：&ldo;听说太子妃要为太子再添个孺人？&rdo;郑琰疑惑地看着永安郡主：&ldo;我没听说呀！不是已经有了三个孺人了么？&rdo;坚决不说已经撺掇着徐莹给太子又弄了俩孺人出来。只要太子敢睡，徐莹就敢让她做孺人。&ldo;那些个不是也没响动么？&rdo;郑琰黯然：&ldo;这才结婚没两年，为了子嗣就死磕上了。&rdo;&ldo;那是太子啊！&rdo;&ldo;是啊！&rdo;&ldo;女人啊，什么都不打紧，能生儿子最打紧。&rdo;永安郡主果断地下了结论。郑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想到了皇帝，应该还能再撑些时日吧？但愿朕还能再撑些日子！男人是瞬间变老的，仿佛是一夜之间，皇帝就能够明显感觉到健康滑坡的状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上虽然暂时稳住了，皇帝依然不放心，齐王不安份、魏王也不安份、燕王还不安分。最坑爹的是，太子结婚一年多了，太子妃还没个消息，能在死前看到孙子降世吗？皇帝都不能保证。萧令先的情况与皇帝还不一样，皇帝那时候已经做了许多年的太子，要根基有根基要个人素质有个人素质，萧令先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根基又浅，班底又不牢靠，个人素质还挺差强人意。再没个儿子来站住脚，情势真是很危险。皇帝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郑靖业系的辅佐上，所以他一手培养着池脩之，另一手也在思量有用的制衡之人，比如柳敏，此时看起来还稚嫩，但是有潜力。皇帝的目光又一转，看到了诸王之首的齐王，齐王周遭满是压抑的气息，看来打击得还不够啊，得让他彻底老实了。新年贺表，齐王必须亲自上给太子！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齐王不得不老实再老实，亲爹的意向这么明显，第二天正旦，他就率诸弟为太子&ldo;上寿&rdo;，皇帝的目光这才变得柔和了起来。皇帝最近一直在跟人谈话，跟儿子们谈，跟大臣们谈。对儿子们无不殷殷叮嘱：&ldo;要好好辅佐太子，不要胡来。我将死，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兄弟。亲生父亲做皇帝与兄弟做皇帝是不一样的，帝位只有一个，儿子却有很多，不是我不心疼你们，这是为了防止你们日后有不测啊！天下，是萧家的天下，如果你们兄弟不合，就有小人会趁虚而入，自家不合外人欺。&rdo;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迫之以势、压之以威，只是希望儿子们能够老实，不要跟新君对着干。从来造反的藩王就没有几个能够成功的，无他，皇帝掌握着全国的资源呢，只要不脑残，至少他的兄弟们是干不过他的。对儿子是真心实意的，对朝臣就不一定的。对郑靖业还算是比较实在的，就是拜托郑靖业照顾他儿子。对蒋进贤这样的，皇帝哭得老泪纵横：&ldo;与卿相识数十载，身后事，卿多留意。&rdo;他哭，蒋进贤也跟他对着哭，两个老货哭完了，各自一抹泪，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当时不是不感动，感动完了，没两三天，都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常态。郑琰也被人找去谈话，苗妃已久不宣召人入宫了，郑琰接到通知的时候不免惊讶了一下：&ldo;知道是什么事么？&rdo;来的小宦官自然是不知道的，诚实地摇了摇头：&ldo;小人们并不知道，贵妃只是有些焦急。&rdo;郑琰心中疑惑，还是收拾了去进宫。昭仁殿的待遇还是没变，却更肃杀了。郑琰拾阶缓步，小宦官小碎步跟在旁边。屋里很暖和，苗妃装扮得并不奢华，颇有一种洗尽铅华的味道。郑琰勾起一抹笑：&ldo;贵妃安好？&rdo;苗妃伸出手掌指向身边的坐位，郑琰微微躬一下身，提起裙子走了过去。宾主坐定，凉秋上了茶来，郑琰轻道一声谢便再也不说话，她近来与苗妃就是这么个相处模式。苗妃耐性不如郑琰，未开口先叹气，又想了一下词，才说：&ldo;你上次说，圣人也该为二十三郎、二十四郎定亲了，消息确切么？&rdo;郑琰放下手中茶盏：&ldo;算算年纪，是了。&rdo;苗妃抿抿嘴：&ldo;可是……圣人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话传给我。&rdo;&ldo;贵妃没有求见圣人吗？&rdo;苗妃语气平平：&ldo;我与他，要怎么见面？又怎么开口呢？&rdo;郑琰半张着嘴，样子有点呆，苗妃平静地看着她，看得郑琰马上把嘴巴给闭了起来。想了一下，问苗妃：&ldo;贵妃怎么这样着急？&rdo;苗妃眼睛里流出伤感来，咬牙道：&ldo;圣人，近来睡得越来越多，饭量也减了……&rdo;哽咽着说不下去了。郑琰低下头，轻声道：&ldo;贵妃放心，这事，不管怎么办，总要给贵妃一个说法。&rdo;苗妃默默无语。郑琰稍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整个昭仁殿，实在是太压抑了！出了昭仁殿，郑琰并没有去找皇帝，她去找她爹了。郑靖业很惊悚，他家那个凶残的闺女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要来找他？小一点的事情她自己都能办了！出什么大事了吗？心里很着急，郑靖业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ldo;你到宫里来了？去看太子妃了？&rdo;&ldo;不是，是昭仁殿有事。&rdo;郑靖业挑挑眉，对于苗妃挺不满，这个女人就是好瞎折腾！&ldo;贵妃言道，二十三郎年纪渐长，是不是该娶王妃了？&rdo;&ldo;她不自己跟圣人说！&rdo;更不满了，敢戳着我闺女当炮灰。&ldo;我寻思着，不如阿爹请太子上表为二十三郎纳妃，如何？也显得东宫重情谊。&rdo;这事如果是由郑靖业提出的，皇帝、太子都会对郑靖业再加一分好感，同时，郑琰也是完成了苗妃所托，一举两得。郑靖业很快想明白其中关节，点头道：&ldo;也好。这些天你多去东宫盯着点儿，不要让太子妃再生事。&rdo;&ldo;啊？太子妃现在挺好的，稳重多了。难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rdo;郑琰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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