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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想想,那大约是一种年少的恐惧。
就像在盛夏时会害怕盛夏凋零,在烟花下感到孤寂想要哭泣,在最繁华的年纪容易产生一种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恐惧,恐惧以后的自己不会再像现在一样美好,恐惧时光的流逝,恐惧韶华和健康褪去,只给自己留下一个令人失望的空壳。
而不幸的是,这种恐惧,往往会成为预言。
但沈遥凌当然不能说自己就是从那个令自己失望的空壳里重生而来。
正因为懂了沈涟话中的意思,沈遥凌反而不知如何回应。
好在这时戏已开场,沈涟也不再需要她的回应,急切地看向台上。
这场的小生仍是孟文君。
沈涟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依依不舍地追随。
沈遥凌是过来人,沈涟这样的情态,她多看几回也就明白了。
使沈涟对“梅江陵”眷恋不舍的,除了逃离旧家的欲望,恐怕还有这位孟小生。
但正如沈涟对唱戏的梦想一样,她对孟文君的情思也是不可能的。
四堂姐已经定了亲。四堂姐的娘亲只是三叔的妾室,但因为三叔对四堂姐十分喜爱,因此追求她的人也不局限于她的庶女身份,自从她满十六岁之后便络绎不绝。
最后沈涟接了一位巡抚公子的竹笺,如今算是对方的未过门妻子。
三叔的官职是从四品,因此只从门当户对来讲,沈涟这桩婚事应当算是高嫁。
沈涟宁愿以学戏的由头白白吃苦来接近孟文君,也不愿挑明,恐怕也是下不了决断,不想为了缥缈的感情,使这桩婚事真的出什么岔子。
台上唱的什么戏,沈遥凌几乎没听进去几句,心中神思茫然地想着,可能人这一生在情爱上总要吃许多的苦头,有些是因为现实离不开盘算,有些是因为莫名其妙的自尊。
沈遥凌虽然看破,却不能戳破,只好装作看不见。
戏到中场,孟文君退到台后,换了个小花面上来敲锣打鼓。
沈涟虽然目光还落在戏台上,但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全神贯注。
沈遥凌趁机凑过去道:“听说这戏班子里有人生病了,往后几天还能不能来看戏啊。”
“啊?”沈涟果然吃惊看过来,“谁?”
沈遥凌装不懂,含糊其辞:“不知道啊,我来得早些,在周围转了会儿,就听说是有人生了重病,还传是痨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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