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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瑶咬着下唇，眼泪一直在打转，眼巴巴盯着向冽。也想一道去找，却又想着哥哥在战前就叮嘱过，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寸步不离守在嫂子身边。正在胡思乱想，却被人揽住肩头，轻轻用力握了握。&ldo;皇上。&rdo;段瑶转头。&ldo;你哥哥不会出事的。&rdo;楚渊轻轻道，&ldo;别怕。&rdo;&ldo;嗯。&rdo;段瑶赶紧点头，将剩下的眼泪全部憋了回去。这场仗打得极为惨烈，从日暮到月升，再到下一个日出日落。过了足足两天，楚军方才攻下落日口，叛军死伤无数仓皇而逃，五名大将皆葬身海中，算是打了个酣畅淋漓的痛快仗。只是段白月却依旧毫无踪迹，五千余人几乎将海底翻了个遍，人影也不见一个。最后还是叶瑾出面，让向冽先带人回来休息，再商议下一步计划。日头暖融融落在脸上，段白月在昏睡中皱了皱眉头，原本不想起来，胸口却被什么重重拍了一下，几乎又吐出一口血，于是挣扎着睁开眼睛，坐起来过了好一阵方才清醒。怪鱼已消失无踪，一只巨大的龟趴在一边，正懒洋洋晒着太阳。&ldo;原来是你。&rdo;段白月勉强笑笑，单手敲了敲他的背甲，&ldo;多谢。&rdo;巨龟看他一眼，自己缓缓爬向海中。&ldo;喂喂喂，不带我回去啊？&rdo;段白月忍着疼，跌跌撞撞站起来。一个大浪卷来，将巨龟带卷了深海之中，连一丝痕迹也未留下。……段白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烂衣衫，以及手臂上的伤口，深深叹气。此番回去，怕是连柴房都没的睡。天之涯我媳妇怀孕了方才不觉得，此时被风一吹，才觉得周身伤口刺痛难当，被海水泡过的衣裳湿漉漉贴在身上，着实难受。横竖岛上没人，段白月索性解开腰带，打算先将衣服脱下来晾干。身后突然有人尖叫：&ldo;啊！&rdo;段白月受惊不浅，赶忙扯过外袍裹住身体，转身却是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拎着篮子穿着裙装，眉眼很是秀气。只是秀气归秀气，嗓门却着实不小，尖叫声就没停过。段白月心里直发颤，连声道：&ldo;在下并非歹人，是遭遇海难的渔民，姑娘不必惊慌。&rdo;&ldo;胡说，渔民哪有你这样的打扮，还满身都是伤。&rdo;小姑娘总算是停了尖叫，想了想，又不放心道，&ldo;我方才将你给看光了，你不会让我负责吧？&rdo;段白月：&ldo;……&rdo;段白月道：&ldo;不会。&rdo;&ldo;那就好。&rdo;小姑娘松了口气，从篮子里摸出一个馒头丢给他，&ldo;你到底是谁？是那些打仗的人吗？&rdo;&ldo;姑娘也知道这南海的战事？&rdo;段白月饥肠辘辘，啃了口馒头道，&ldo;是大楚和翡缅国。&rdo;&ldo;自然听过的。&rdo;小姑娘蹲下来，将岸边石头上晒着的海菜一条条整理好，&ldo;什么时候会打完？&rdo;&ldo;说不准。&rdo;段白月四下看看，&ldo;我以为这是座荒岛。&rdo;&ldo;这里叫天之涯，可不是什么荒岛。&rdo;小姑娘道，&ldo;我的族人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种田织布，即便是要与外头通商，也是打着别处的名义，不会将海岛的名字告诉外人，你还是第一个被海浪冲上来的人。&rdo;&ldo;怪不得。&rdo;段白月又从她手里接过一个馒头，&ldo;不知姑娘可能想个办法，将我送回去？&rdo;那小姑娘拍拍手站起来，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道：&ldo;你都知道了这座岛的秘密，还想走？&rdo;&ldo;咳咳。&rdo;段白月被噎了一下，愁苦与她对视，道，&ldo;讲道理，方才我并没有问，是姑娘自己要说的。&rdo;&ldo;那也不成，总之我说了，你听了，就不准走了。&rdo;小姑娘往回跑，&ldo;你等着，我叫阿爷他们来抓你。&rdo;段白月：&ldo;……&rdo;段白月道：&ldo;喂！&rdo;小姑娘走路如飞，而且一点声响都没有，眨眼便消失在了林子里。段白月哭笑不得坐回地上，没想着要跑，也跑不掉。这种状况，只要对方不是抓了人就要煮来吃的野蛮部族，总好过自己孤立无援在这荒岛上天地不应，其实不算太糟糕。不多时，林中果然冲出一群人，手中拿着刀枪棍棒，都是渔民打扮。段白月半闭着眼睛装昏迷，心里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却微微有些诧异。先前那小姑娘能在自己毫无觉察时突然出现，内力着实不浅，而现在这一群人与她比起来，脚步更是轻灵飘忽，如同踩在棉花堆上。&ldo;就是他？&rdo;一个青年男子将长刀收起来，松了口气，&ldo;下回将话说清楚，只说海滩上来了打仗的，还当是那群黑蛮子征兵征到了这里，原来只是个遭遇海难的人。&rdo;小姑娘嘟嘟嘴：&ldo;哦。&rdo;&ldo;看打扮的确不是渔民，应当是大楚的人。&rdo;一位长者试了试他的鼻息，&ldo;还没死。&rdo;&ldo;是没死，他刚才还在说话呢，吃了我两个馒头。&rdo;小姑娘道。&ldo;翡缅国那头也有楚国的人，这个保不准是站哪一方。&rdo;青年男子道，&ldo;况且就算是大楚的人，也与天之涯无关，阿爷要救他？&rdo;&ldo;救吧，一条命呢。&rdo;小姑娘道，&ldo;而且他方才说话声音好听得很，不像坏人。&rdo;青年男子气结：&ldo;说话声音好听就不像坏人，若再加上长得好看，你是不是就又要嫁了？&rdo;小姑娘嘀咕道：&ldo;他脸上有伤，不好看。&rdo;其余人眼神同情看着青年，想着他或许迟早要被阿妹气死，真是可怜。……&ldo;反正我不救，你们谁爱救谁救，我……喂，阿爷，阿爷！&rdo;青年男子负气走到一边，嘴里还在念叨，一回头却见大家伙已经背着段白月在往回走，险些气得背过气，一路骂骂咧咧一路追了过去。穿过那片树林，走不了多久便是一片村落，炊烟袅袅，一股子饭菜香，在潮水声中显得格外安宁祥和。听说阿爷在海边捡了个后生，村子里的大娘们手脚麻利收拾出一处空房，都挤来看热闹，七嘴八舌议论这人可真是命大，天之涯是座孤岛，漂这么远还能留下一口气，将来老天爷估摸也不会亏待。听了半天众人小声交谈，段白月心里有了底，这座海岛上的人并不野蛮，而且相反似乎还向着大楚，于是缓缓睁开眼睛。&ldo;你又醒啦。&rdo;小姑娘站在床边，&ldo;阿爷说了，等会就将你煮来吃。&rdo;段白月笑笑，强撑着坐起来，眼光扫了一圈，对着其中一名白胡子老者道：&ldo;多谢老先生。&rdo;&ldo;你是打仗的兵吧？&rdo;老者问。段白月点头，并未隐瞒：&ldo;我是大楚的人。&rdo;&ldo;想活命吗？&rdo;老者又问。段白月点头：&ldo;自然想活。&rdo;&ldo;那便留在岛上，以后也别再走了。&rdo;老者打开药包，替他处理伤口，&ldo;这天之涯原是不收外人的，可既然潮水在祭祀这天将你送来，那便是天意，岛上多你一人也无妨。&rdo;&ldo;留在此处？&rdo;段白月微微皱眉。&ldo;怎么？&rdo;老者停下手，&ldo;不愿意？&rdo;&ldo;倒也不是。&rdo;段白月清清嗓子，&ldo;只是我留下了，我那媳妇怕是要伤心。&rdo;&ldo;啊？&rdo;小姑娘撇嘴，&ldo;你有媳妇了啊。&rdo;段白月点头：&ldo;非但有媳妇，而且还……怀孕了，刚满三个月。&rdo;所以千万别让我娶别人。&ldo;你媳妇在军队里？&rdo;青年男子狐疑，&ldo;女子也能参军？&rdo;段白月淡定道：&ldo;寻常女子自然是不行的，可我媳妇会煮饭，是伙夫。&rdo;男子摆手道：&ldo;你都落海了，你媳妇自然当你已经死了，说不定等你回去，人已经改嫁了，即便是生了儿子也已姓了别家，索性还是忘了她吧。&rdo;段白月嘴角抽抽：&ldo;兄台说话还真是……直爽。&rdo;怎么诛心怎么来。&ldo;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rdo;小姑娘道，&ldo;我叫月萝，这是我哥哥叫阿敢，你呢？&rdo;段白月道：&ldo;张三。&rdo;阿敢眉头一皱，不悦道：&ldo;连真名都不愿告知？&rdo;段白月道：&ldo;睿。&rdo;阿敢：&ldo;……&rdo;段白月道：&ldo;对不住，方才嗓子有些痒，在下姓张，名三睿。&rdo;&ldo;挺好听。&rdo;月萝推推老者，&ldo;阿爷，这个人声音好听，我也想嫁。&rdo;段白月很后悔为何自己方才没有装出一副公鸭嗓。老者头疼道：&ldo;加上这个，你已经在寨子里占了十八个后生，到底要嫁哪个？&rdo;月萝顿时很为难，都喜欢，可最喜欢的那个出海打渔也不带着自己，像是没戏。&ldo;罢了，都随我出去祭祀海神。&rdo;眼看已经快要日落，老者站起来，&ldo;三婶留下来照顾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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