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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还没好呢不是,你妈要知道还不急?”
“先崩再说,到时我跟她讲还不行。”话虽如此,可实际看到灵秀时,书香倒把这茬儿给忘了:“妈你怎这么晚才回来?干啥介了都?”落日的余晖映红荷叶时,眼前便层叠出一片只有彩虹才有的绚烂,书香腾地一下站起来,竟在刹那间想到了月女采莲,继而又想起了自己做得那个烟雨朦胧的梦——母亲一袭白裙,半寸腰带裹束起丰满妖娆,极像那个梦里抚琴挥指的人。哑然间他又失笑起来,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嘛,何来二人之说?
灵秀不答反问:“没开车?”很显然,这话是对云丽说的,可能觉得话说的有些突兀,当即撩了下齐马穗(刘海),“还真热。”
云丽正要作答,老两口倒先开口了:“可不,今儿个白天最长了。”盆里的面条还剩了些,李萍忙起身去厢房拿碗,“赶紧坐下来吃吧。”
书香因过于兴奋,腾座让座的动作幅度难免过大,被发现就在所难免了。“脚咋回事?”灵秀眉头微蹙。书香搓了搓脖子,不想灵秀目光如炬——“问你话呢?!”
摔倒之后,书香一骨碌又爬了起来,他活动着左脚,有点不太得劲,别的异常暂时倒没觉着。“没事没事。”五比零大灌对手,摩擦碰撞也在情理,谁叫咱赢了呢,于是他越过人群,拦在焕章和众同学面前,面向许加刚道:“以后注意点。”瞧不起归瞧不起,但面子上不能过不去,再说也没深仇大恨,球场上磕磕碰碰又时有发生,也就没再追究。“动作别这么大。”这边他还在考虑能不能踢,那边的带头大哥就放话了:“散了散了,以后再踢吧。”多半是觉得颜面尽失,再踢无异于被人家当猴耍,就不踢了。这一呼之下,自行车人基本上都没了兴致,带头大哥又看向病态青年,目光中含着一丝不甘之色:“拉倒吧,不搬救兵哪干得过啊。”脏归脏,但总算还有点爷们认知,知道打不过就跑的道理。
病态青年原本双手叉腰,下一秒,又把手耷拉下来,他努努嘴,啥话没说就走了。带头大哥一见,也努怒嘴。“这个点干啥介呢?”嘀咕了一句,上前追上病态青年,又问了一声。
病态青年眼一虚缝,看着带头大哥背心都湿透了,立马又笑了起来:“干啥介?仙客来喝扎啤介呀。”舔了下嘴角,随之朝后一扬手,“都仙客来,喝扎啤介。”试想一下,较之月工资二三百块的广大人民大众,九四年一盘油焖大虾也才十五块的物价,他这一个月两千多块的工资是个什么概念?一时间,自行车厂人踢输之后的懊恼一扫而空,呼啦一下子都欢呼起来。
“几点了?”对面的人一走,时间都模糊了,众人看着略微西斜的太阳,猜了半天也只猜了个大概。“可能不到四点吧。”日头底下,这群小伙儿围在篮球框下,也在谈论着场上的种种表现以及各个细节,还说要去自行车厂冲个澡,以示庆祝。
“别杵这了我说,再中暑。”书香活动着脚脖子,询问大伙意见,“安排点啥呢?”在这干晒着也不是个事儿,可现在回家又太早点。
“要么捅台球,要么就打大型。”众人面前,焕章发话,“累就先家走。”之所以没提黄色录像是因为这心火憋好几天了,再看的话,估摸蛋子都得憋炸了。
“去我们村玩吧,连喝点凉的。”浩天做东,大伙儿一拍即合,他就招呼着小伙伴儿一起去了梦庄。
书香没打台球,站在游戏机前玩了会儿街霸,出去解手时,脚还是有点不得劲儿,活动着脚脖子,皱皱巴巴,刚解开裤带,身后就有人叫了一声“杨哥”。书香刚皱了下眉,心知来人是谁,下一秒烟就摆在了面前。“你抽你抽。”书香把身子稍微背了背,客情的同时,迅速从自己口袋掏出香烟,示意对方:“一样一样。”
看着书香穿得队服,再看看他拿出来的烟,许加刚眼里登时射出一道寒光:“真不是成心的。”嘴上客套,心里却无比嫉妒。
“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值不当的。”书香摇摇头,烟点上,迅速解决战斗,“别在这待着嘿,等着熏大个儿呢?”系上裤子,笑着朝外走去。
许加刚看他走路不似以先,忙又问道:“是真没事吗?”
书香一笑——有事没事再找补意义不大。“犯得上吗。”找个背阴的地方一靠,倒也没急着回去。“行啦,不至于。”
“晚上甭走了。”说这话时,许加刚撩了一眼书香,“跟焕章也说了,咱一块吃饭介。”
书香嘴上“哦”着,又嘿声道:“这感情好,正不知去哪呢。”朝许加刚笑了起来。
“真的杨哥?”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那就定了。”许加刚俩眼争得老大:“凭,凭咱们现在这关系,啊——”像是被谁踩了尾巴,嘴都掘起来了,跟拱门的猪别无二致。
瞥着这个跟自己套近乎的人,书香笑着眯起眼来,又建议道:“再喝点酒呗。”
“对对对。”许加刚也笑了,还仰起下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又拍了拍胸脯:“不管从陆家营论还是从沟头堡论,这酒必须喝,而且不醉不归!”
“得了吧。”归不归书香可不管,他笑着虚缝起眼来,头一扭看向不远处泛光的地,忽地又看向许加刚:“在这待着多没意思,去里面玩。”烟已经抽了三分之二,扔在地上踩灭了,见他没动地界儿,又朝他客让了一下,“走呀,不热吗?”也不管哥们琢磨啥呢,转身就朝院里走了过去,刚到堂屋门口,迎头正巧撞见焕章出来,他就问了一句:“完事还去找小玉吗?”
“怎了哥?”焕章回问着,脸上有些疑惑:“又有安排?”
“有啥安排?”书香眼一番,笑哼起来:“今儿不都安排了吗,快考试了也,还安排啥?”
进菜园没多久,凤鞠焕章和保国便跑来了,凤鞠手里端着个海碗,没到门口就喊开了。缝隙间看到人影,书香也没回避,从坡底下招呼两声,直接把这姐仨喊到了园子里。
小孩眼尖,女孩子心细,进到园子里凤鞠一眼就看到了红洗脸盆,当然,里面泡的丝袜也给看到了:“大娘怎在这洗袜子?”虽有回风,但论凉爽,这地界儿却也强不到哪去,“你也跟着洗袜子?”
“不都说了么过来看看,帮不上大忙搭把手还不行吗?”
“几点了几点了?”
“琴娘都快热晕了,我不也没闲着。”
“那就不吃饭了?!”并非是起了疑心,只是看书香扎在这里不知所谓,凤鞠当然有些老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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