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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玉佩原本断裂,一半在他手中,一半随楚昭宁葬于地宫。可若少年所言属实,便意味着有人将两半重新拼合??而这绝非人力所能为。唯有“门”本身的力量,才能跨越生死界限,召回遗失之物。
“你是说……逆心已经影响到了现实?”他声音发紧。
“不止。”少年苦笑,“它已经开始挑选继承者。那孩子每夜做梦,梦见白衣女子邀他寻‘眼睛’。你以为那是昭宁的召唤?不,那是门在模仿她的模样,诱使纯真心智成为它的新容器。”
姬重心猛然抓起断妄刀,指向少年:“那你呢?你又是谁派来的?若是她让你传话,为何不用玉佩显形,偏偏要你现身?”
少年并不惧怕刀锋,反而向前一步:“因为我就是‘门’选中的下一个容器。可我拒绝了。所以我现在既是守门人,也是逃亡者。他们都在找我??那些被困在门缝里的灵魂,他们以为我能带他们回家。”
他抬起手,掌心赫然有一道灼烧般的印记,形状正是七根铜柱围成的圆阵,中央一点猩红,宛如瞳孔。
“这是‘望仙之眼’的烙印。”他说,“每一个接近真相的人,都会被它标记。你也有,只是藏得深。”
姬重心低头看向自己左手腕内侧,果然发现一道淡红色痕迹,早已存在多年,他曾以为是旧伤疤。此刻它微微发烫,像有火种埋于皮下。
“所以……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他问。
“不是被选中。”少年纠正,“是我们从未真正离开过门。你的书院,你的讲学,你的扫落叶……那一切,或许也只是门给你做的一个梦。你以为你在守护人间,其实你一直站在门槛上,一脚在醒,一脚在梦。”
姬重心沉默良久,忽然笑了,笑声悲凉。
“你说得对。我早该知道。济城百姓醒来后重建家园,可他们的记忆里,多了十年未曾经历的生活;洛川传来捷报,说北境雪线北移,边关安宁,可我分明记得,雁西来早已死在地宫祭坛上。这些都不是真的……是门在修补裂痕,让世界看起来完整。”
少年点头:“它在愈合。每一次有人试图关闭它,它就制造更多‘真实’来证明自己必要。因为它知道,人类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所爱之人后再也无法相见。只要这份执念存在,门就有理由继续运转。”
姬重心缓缓坐下,将刀置于膝上。
“那我该怎么办?毁掉它?可若真如你说,它是靠愿力建成,那么除非天下人皆忘情绝爱,否则它永不会灭。”
“不是毁灭。”少年轻声道,“是替换。就像当年楚昭宁用自己代替封印核心,我也必须找到另一个足够强大的‘心’来承接所有愿力,然后切断连接,让它彻底孤立。”
“又要牺牲一个人?”
“不是牺牲。”少年望着窗外梅树,“是成全。有人愿意为此付出代价,不是因为被迫,而是因为他们终于明白??真正的重逢,不在梦中,而在放下之后。”
姬重心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少年嘴角微扬,眼神却苍老得不像少年:“她说:‘若你想知道真相,就来找我留下的眼睛。’这不是诱饵,是线索。她留下了观测点,七个,分布在九州之地,连起来正是‘守心阵’的原型。只要集齐它们,就能反向追踪到逆心真正的弱点??不是它的身体,而是它赖以存在的信念。”
“信念?”
“人们相信门能带来团圆,所以它才强大。”少年一字一句地说,“若能让所有人看清,那扇门带来的不是团聚,而是永恒的囚禁;若能让一个曾最渴望开门的人亲口说‘我不再需要它’……那么,愿力就会崩塌。”
姬重心怔住。
他忽然明白了。
最强的攻击,从来不是刀剑,而是放弃。
就像当年楚昭宁跃入逆命盘时,并非为了开启门,而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有些告别,必须接受。
“所以你要我去收集那七只‘眼睛’?”他问。
“不。”少年摇头,“我已经找到了六只。最后一只,在你心里。”
姬重心呼吸一滞。
“你一直以为你在等她回来。”少年轻声说,“可实际上,你早就知道她不会回来。你种梅树,是因为她生前最爱梅花;你每日浇水,是因为你觉得只要坚持,总有一天它会开出她喜欢的颜色。你不是在等她归来,你是在拒绝承认她已逝去的事实。”
风骤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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