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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也不是不行（第1页）

对于赵平安火炮上船诸多缺点的评价，卢玄深感失望。

赵元良让他到江州来，是为了打造长江天堑，水面无敌之师的。从如何无敌开始做起，便就是如何充分利用佛郎机。沛郡王在江北争取了一年时间，可也正是这一年时间，让天下的局势变幻莫测。

吐蕃被唐军压着打了一年半，却仍未崩溃投降。相反，大唐最能打的河陇大军被牵制在青海高原之上，不能回师长安，赵元良在京师依靠关中三府的微薄力量独自支撑，堪堪只能守住潼关不失。反观贼军逐渐加大南下力度，徐州丢后，中原陷落已是时间问题。沛郡王赵末为防两面夹击，不得不放弃了颍阳，转入襄樊力求防守。

这半年，江北局势恶化。长江天险依靠襄阳的丹江口水师、江州的长江水师、金陵的金陵水师构成完整的防线，任何一点被敌军突破，都将是江南的灾难。在这等情况下，佛郎机却不能上船，让卢玄预感长江江防前景渺茫。

贼军一旦攻入江汉，打造训练水师只需半载时间。江南人多，但不比中原西北。赵元良写信来说，贼军善战，若是不能依靠长江天险，一旦被康小六渡江，江南怕是要被河北军打出屎来。

前线沛郡王在淮东安排的防线已被彻底击垮，而淮西方向，江州一万两千新军北援，被沛郡王拖到南阳堵漏，却被河北三千重骑兵一战冲溃，死伤四千余人。余众涌入襄樊，造成了一度混乱，被沛郡王点着名骂。说是若是得了一万两千头猪，好歹也能让将士们打打牙祭。可偏偏却是一万两千头废物，一军无能，拖累了整个南阳防线。

大量伤兵转送江南。这些时日，江州的伤兵也从襄樊顺汉江南下，顾县征募的三千新卒，也有百余人战死，两百多伤残，等着县衙料理。

如今佛郎机上船的谋划，又被赵平安否了，卢玄一时头大，深感无力。

赵平安见自己一番评价，竟是惹得卢县令失了言，猜到他大概是异想天开，想打造江面炮船无敌舰队。自己这些言论，如同三冬寒风，吹得他不能自已。

“当真一无是处！？”霍县丞不信，赵元良是何等英雄，面对潼关新胜的河北狼军，他能凭四十门佛郎机守住长安，为什么到了江南，却被他赵平安一句话便否了？

赵平安点头，“若是这般佛郎机，确是无用。”

太重，太大，反应不灵，射程不够。佛郎机在长安能如臂指使，那大概是因为战场原因。而江南水乡，水网交错，丘陵纵横，就算是步战，千斤炮也不是首选。更别说在水上，战船狭长，利于航行，但不利于装备千斤炮。如果一定想要大炮上船，那就只有一个方法。

“何法！？”卢玄一听还有戏，脸上不由一振。霍县丞的身体也不由微微前倾，竖着耳朵等下文。

赵平安眨了眨眼睛，“加宽战船，减轻炮身。以艨艟为例，六丈船宽加到八丈。母炮炮身降七成，方可！”

“降七成！？”

“是！”赵平安道：“三百斤炮，足以！”

“可佛郎机的规制是赵相拟定的，如何改动？又无范例，怎知改后的佛郎机能派上用场？千斤炮尚且射程不足，三百斤炮不仅伏火雷用量小，弹丸也要小上不少，如何能确保其威力？”

“试试嘛！”赵平安笑笑。

霍县丞与卢县令不由倒抽一口六月的热风，你空口白牙“试试嘛”三个字，却意味着要推翻整个佛郎机规制，还要加宽战船，那就意味着如今江州水师所有的战船都不合格，得重新量身打造！

赵平安见两人为难，于是试探道：“总不至于，这佛郎机不是江州造的，是从长安运来的吧？若是这般，那便当我什么都未曾说过。左右也是国之重器，虽然上船不合适，但在岸边摆一排，倒也是能当炮台使的。”

“就你精明！”霍县丞忽地笑出了声来，他看了看卢县令，见后者点头同意，便道：“江州的佛郎机，便就是在江州造的。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赵平安摇头，“其实也不难猜！其一，玄甲军从长安到江州，驻地不明，身份也是遮遮掩掩。他们与佛郎机关系甚大，很难不怀疑他们的驻地，就是佛郎机造炮之地。其二，卢县令乃四品大员，代任江州刺史都已足够，却偏偏来了顾县？顾县有什么？几十万人口，十几万顷良田而已。若是还有，那便是造币的铜矿了。能劳动卢县令屈尊纡贵，怕也是为了顾县的铜矿而已。造佛郎机需要大量铜矿，恰好顾县又产铜。这等重担，委派一个四品大员督造，便就说得过去了。其三，佛郎机重愈千斤，运输不便，更何况如今还在打仗，陆路水路都不顺畅。想从长安运到江南，说句天方夜谭，怕是卢县令、霍县丞，你们也觉得不过分吧……”

赵平安这一席话，听得卢玄直点头。霍县丞干脆鼓起了掌，竖着大拇指，喝了一声“彩！”

只不过送了一趟活，这顾县的底细就被他赵平安探得那是明明白白。

此僚奇才！

卢县令考虑了一会，“啧”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便就试试，先从三百斤炮开始。若是威力、射程尽如人意，便着手改造战船。”

霍县丞也同意，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霍县丞道：“此事我去督办，不过伤兵处置的活，想来还要另寻他人！”

卢县令指着赵平安，“这不是还有个赵平安么，你将兵司的杂事交予他做就是。”

说罢便转过头，对赵平安道：“改炮改船的主意是你出的，原本你去炮场最好。可佛郎机毕竟见不得光，你不去对你也有好处。而且我听闻你说，只要不碰佛郎机，干什么都成？是也不是？”

赵平安吃了一惊，这话他只对诸碟说过。不料转过头来，诸娘子就把他说的话写信告诉了卢县令，这二人的关系当真匪浅，连这等卸下防备私下里聊的话都互通有无。

看来，往后还是得闭紧牙关，少说为妙。

“怎样？”卢县令见赵平安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愿去办些琐事。谁知赵平安回过了神来，突然问道，“无妨，只是兵司经乘，卢县令能给几钱月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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