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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奇奇怪怪（第2页）

腊月二十八，县里赶集。

正唐帝国的兴庆七年，时日无多。

这一年，大唐魏王赵硕领十万河陇精锐铁军逼近吐蕃国都逻些。

这一年，安西都护府留后都护赵吉利绕道大小勃律，在后藏高原狠狠插了吐蕃象雄一刀。坦驹岭一役，五万天竺仆军全军覆没，甜水海一战，象雄四千精锐折戟。吉利屠红柳城象雄民、夫、奴七万。

这一年，兵部尚书左司丞相赵元良平甘露之变，圣人赵玔赐死皇后及其同党共四百余人。

这一年，河北营州都督平卢节度使琅琊候康陆举兵叛乱，号称“襄扶徐王，为国母复仇。”。六月起兵，九月攻占洛阳、兵临潼关。太子赵坤领军出征，与贼激战十八日，营州军使伏火雷，潼关告破。

贼兵如虎狼长驱直入，欲下长安。兵部尚书左司丞相赵元良亲率援军凉州玄甲军三千、佛朗机炮四十余门在泾、渭合流之处的良淄，一战击溃营州贼军两万。俘敌、纳降五千余众，尽皆坑杀。贼军望风而遁，丢渭南城池十余座。

这一年，还剩两天。

长江以南，只感受到了江北的战云。倒是不太了解关中之地，正唐龙脉发生了什么。国家中枢与偏远之地，也无甚太大的联系。

顾县的百姓，只知道今年的冬天难捱，粮价一再飞升，夫役已征发了两回。

县里的集市上比往年要少些东西，也要少些人。谣言四起的时候，也曾传言河北贼兵已兵临江汉。只言贼军不善水战，一时半会过不来罢了。又说沛郡王已抛弃淮南，贼军怕是要南渡金陵，从江东杀将过来。

总之三个月过去了，顾县仍还是那个顾县，贼军没看到，粮价是一日高过了一日，一副猪头肉也涨到了七十文。

这么贵的猪头肉，赵平安一次买了两副。店家用火燎干净了杂毛，用草绳栓起，吊在了赵平安的扁担上。

赶了一趟集，赵平安扯了半匹碎花布，六尺绢，两样花了五百文。官铺里沽了一坛酒，二十五斤，又花了五百文。

为了去趟崔家里，赵平安下足了血本。进了一趟县城，用了一贯多。让原本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

王盘在码头找到自家的筏子，载着赵平安两人横渡了明月河去。

崔娥扑了上来，“你一走就几日，消息也没有。前几日县衙里来人，把王盘带走了，我去问他们，只说有公干，却不与我说是何事。我害怕，便每日等，今日总算把你等回来了。”

“你是不是傻。”赵平安端着她的脸，“肚子里还有个没出世的孩子，这天寒地冻的，也不怕冻坏身子。”

崔娥便抹着眼泪笑，“不怕，我问六婶子借了袄子。”

赵平安脱下羽披，裹粽子一般将崔娥裹了起来。王盘栓了筏子，赶了上来，见这两个小夫妻如胶似漆，嘴里不由“啧”声道：“你两个尽恩爱了，钱也不要了，家伙事也不要了。装一身清高，让我给你挑担子是吗？要脸不要！？走啊！”

三人一同回了胡山村，约好了过两日赶个年集，随后分道扬镳。

赵平安回到家中，将筐里的钱袋子打开，然后将铜钱一股脑地全倒在了床上。几万个铜板闪着黢黑的光芒，险些晃瞎崔娥的眼。

“怎样？多吗？拿命换的！”

赵平安一想起这几十贯钱的来龙去脉，就想到自己被霍县丞当了一回用铜钱筑成的盾，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气。他叉着腰站那，看崔娥一手捧着一把钱，半跪在地上，一会微笑，一会抽泣。

她怕是从来没见过这许多的钱，平日里能有个几十文的余钱，就已让她非常开心。这会儿崔娥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嗯”一声，掀开了床板，随后从床角拖出一只瓦罐。

“做什么呢，小心着点。”

“这钱得藏起来。”崔娥一边说一边仔细吹掉了瓦罐上的灰尘，随后把钱一串一串地往里塞。

那瓦罐就一拳的口子，不过尺余高，崔娥塞了半天，也就塞了两贯钱。赵平安看不下去了，他蹲下来，握着崔娥的手。

“钱是拿来用的，况且这也没多到要藏的地步。你藏它们起来，又不能生儿子。”

崔娥有些局促，嗫嚅道:“可是……可是……”

“若娘子实在不放心，拆两贯钱，咱编成床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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