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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伴随着浓郁的茶香和那美人侧卧的模样,如今,他却似老僧入定一般,静静地坐在那偌大的白色房间里,不言不语。
宇敇示意云溪走到那面玻璃,灯光打在它上面,带出一份有别于常态的反光,云溪细看了一眼,明白,这是单面玻璃,外面的人能将里面看的一清二楚,而里面却绝对无法察觉外面的动向。
峤子墨示意云溪旁边就是一张椅子,让她坐过去。
这时,卓风已经从呆愣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上了楼,走到峤子墨的身边。“你竟然会把她带过来。”
“你有异议?”峤子墨扬眉,淡淡看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这事,他既然做了决定,便没有余地。
卓风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当初见到冷云溪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冷家的小姐和圈子里其他家的装模作样的名媛完全不同,或许能让峤子墨另眼以待,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让他这般上心。
别说是女朋友,就算是峤家当初的女主人,他的母亲,都没有踏进到这个地方一步。
卓风暗暗心惊,或许,他真的可以准备,以后要多一个嫂嫂了。
“张先生,你已经坐在这里一个晚上了,确定没有任何细节要补充的吗?”宇敇走到玻璃墙前的桌子边,那上面放着一个麦克风,他低头,静静地对着它说到。
而在宇敇说话的那一刻,卓风、云溪、峤子墨的眼神顿时都移到了张先生的脸上,连他的每一丝皱纹都不肯放过。
“没有了,该说的我都说的,我知道的就这些。”明明已经一夜未睡,他的表情却极为自如,依旧是带着高位者的雍容,似乎朝着虚空处微微一笑,但那四人都知道,张先生明显感觉得到除了问话者,还有其他人站在这面玻璃墙后面。
“关于中垣控股的三位股东,你确定你一个都不认识?”宇敇将今天重复了的问话又一次进行回问。
“我确定,我一个都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在生意场上,确实见过几次面。”张先生回答的滴水不漏。
“你能再和我说一遍,你当初举报的内容吗?”宇敇想了想,觉得关键的问题既然正过来翻过去问了这么多遍还是同样的结果,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早就编排好的答案,牢记于心;还有一种,便是他真的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前者需要的不仅是智力出众,耐力更是要求颇高,对于张先生的岁数来说,除非他受过特殊训练,否则,想要在这样的通宵询问中作假实在是堪比奇迹,那么,排除这种可能的话,剩下百分之九十的几率都直指一种——张先生的确有真凭实据可以证明当初中垣控股是被人陷害!
☆、第一百四十一章意外
“你能再和我说一遍,你当初举报的内容吗?”宇敇透过麦克风又问了一遍。与他们只一面玻璃之隔的张先生似乎笑了笑,脸上除了淡淡的疲倦,竟没有任何迟疑:“中垣控股当时资金链断开,手边的项目都遇到资金紧缺的问题,有人提出来要融资,中垣控股的董事长没有同意,只是过了一周的时候,所有的财务状况都恢复了良好。业内的人又不少人好奇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可一直没有调查出来。那个时候,业界有人盛传,他的外孙女和萧然关系稳定,公开进进出出,甚至已经同居,萧氏公司里的人都说她即将入主萧氏,成为萧家女主人,所以后来大家都以为中垣控股能度过难关是因为萧然出的钱。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人喝酒喝多了,在宴会上提起,中垣控股其实和黑道有染,沾上了不该沾的生意。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走漏的,过了没多久,就有公家去了中垣控股公司彻查。如今看过来,当初最早收购中垣控股的便是岳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撒手,原本我也只是好奇,但中垣控股最近一季度的财务报告出来后,我发现,如果当初真的涉及‘洗黑钱’的问题的话,整个公司现在的不良资产绝对超出想象,可这与事实恰巧相反。”大型公司每年都会出财务报告,只要有人,很容易就能弄到手,并查明真伪。一间公司如果涉黑,财务报告绝不会在短短的几年内会这么让人眼前一亮。
“那么,你认为岳晨是看上了中垣控股的利益,才故意设计了当初的圈套,诬陷中垣控股‘涉黑’?”宇敇紧跟着问。
“这件事,我觉得你们还是当面问他本人的好,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至于他为什么好不容易将中垣控股弄到手却又转手给了三位股东,这个问题,我也挺好奇。”张先生眯了眯眼睛,神情有些迷离,似乎已经濒临底线。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分明,这已经是睡意袭来,分明困到极限的样子。
“最后一个问题。”宇敇冷冷地打量着他的每一分动作和神态:“中垣控股和岳晨都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来举报这件旧事?”若说张先生是中垣控股的直接受益者,或者和岳晨处于敌对关系,那么推翻一件冤案,他的确受益匪浅。可问题出就出在这里。他压根和这两者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愿意冒着这样的风险,跑来举报?岳晨虽然没有萧然那样权势滔天,但是因为莫需要的时候,凭白得罪人,这在商场上,向来是大忌!
“我前几天无意听到一则消息,貌似今天岳晨要在美国与道金斯家族的千金结婚,近期他的公司股票涨停,这让我想到当初中垣控股董事长跳楼的旧事,所以那天晚上看到卓风卓公子去酒店吃饭,便顺便说了两句,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张先生看了看自己身下的椅子,似乎有点哭笑。若说他是“举报”,这才叫真正的好笑。
宇敇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冷然的卓大公子,见他表情没有一丝异样,明白张先生说的都是实话,便转头去看自家boss的脸色。
云溪立在那里,静静地隔着玻璃看着张先生白到几乎透明的血色,显然已经筋疲力尽,却依旧在维持着最后的一点气势,尽可能地不要显得狼狈。
自己外公当年那边的惨淡结局,在这些人的嘴里不过像是个故事一样,淡淡接过,只有她,直面过那血腥浓烈的一切,所以,即便那冰冷的白色让人眼睛明晃晃地发疼,她依旧觉得一股无法压抑的寒意在心底蔓延。
“快到四十八小时了,boss,如果没有可疑的地方,差不多该放人了。”宇敇没有去看别人,目光在峤子墨的脸上寻找着所有的情绪起伏,却发现,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boss今天更是胜不可测,那一双寒潭似的眼睛似乎透过了张先生正在看着某处。
“滴——”宇敇的腰间忽然传来一声铃音,打断了整间房子的安静。
峤子墨回头淡淡地看他一眼,宇敇顿时皱起来眉头,拿起腰间的通讯设备:“什么事?”
“岳晨已经被带过来了,要不要现在就送上来?”门卫的声音显然一片平静,压根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一声给房间里的几个人带来什么样的触动。
时间太快,快得有些不符合常理。按理来说,国际刑警,至少要和卓风好好地谈谈价格,用“稻草人”计划来换岳晨才对,可不仅没有坐地起价,竟然还这么快就能遣送回国,说句实话,就算并没有涉及过政权内的种种,云溪都不免觉得今天这事内有蹊跷。
“带上来。”卓风给峤子墨使了个眼神,两人目光微微一顿,随即回复道。
这时,张先生被安置的房间里很快就打开一扇门,两个身着军绿色服饰的工作人员将岳晨押了进来,堪堪与张先生侧身而过。
那一刻,岳晨的目光从张先生面上扫过,伶俐而冰冷,像是不屑,又像是轻视,只一眼,便很快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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