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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吧,聆听屠夫之钉的咆哮吧!不要再拒绝它了!”
前所未有的痛苦,伴随着血神最后一句的咬牙切齿,在安格隆的脑海中炸响了:哪怕是坚毅的山之子,在此刻也不得不发出了痛苦的咆哮,安格隆的面容扭曲成了疯狂的面具,源自于生物本能的泪水从早已被血痂挡住的双瞳处涌出,在他膝下的红砂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干涸的枯迹。
但血神对此毫无怜悯:它甚至懒得更改自己的手段。
黄铜王座的主宰就是星辰间最恶毒的奴隶主,它鞭笞着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奴隶,亲手将屠夫之钉的锐利深深刺进了原体神经系统的最核心,那是任何一名帝皇的子嗣都无法承受的痛苦。
颅骨之主这如此狂热的暴力并非毫无理由:因为即使安格隆已经跪在了地上,但他依旧咬着牙,用几乎是四肢并行的爬,缓慢地在沙地上挪动着自己的身躯。
原体的头颅低垂着,就像是死人般一言不发,因为他早就已经说不出来任何话了,他缓慢、艰难却又固执地无视了那把战斧,任凭胳臂掠过了战斧的锋刃,却也顾不上皮开肉绽的伤口。
鲜血在流淌,但战争之神的愤怒却有增无减。
因为血神知道,但凡安格隆没有拿起这把战斧,他就再也不会看向着这嗜血的武器哪怕一眼:地牢里的奴仆只要呼吸到了一刻自由的空气,就再也忘不掉了。
而时间也不站在这位黄铜要塞之主的一边:在安格隆身后的战场上,蜘蛛女皇是如此冰冷无情地计算着杀戮的每一步,她遥控着三个军团的力量,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就已经将战争中的所有悬念通通敲定了。
堡垒被攻破,街道被清理,所有被擒获的高阶骑手,正在被一个又一個的丢入火堆之中,他们富态的身躯和凄厉的哀嚎只是让这场无名的大火越烧越旺,即将席卷全城而已:除了依旧在废墟中四处寻觅的战犬们,已经没人在乎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东西了。
只有那些曾经在角斗场中嗜血欢呼的平民们,才能躲在各自简陋的庇护所里,庆幸着这场大屠杀终于结束了,而那些心思活跃的,甚至已经开始觊觎起了高阶骑手所留下的财富与地位。
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当破晓者们走过他们那破破烂烂的藏匿地点的时候,眼中所露出的讥讽:摩根的子嗣们的确没有对着这些平民开枪,因为根本用不着。
早在帝国的军队进行登陆作战之前,各个战舰上的灭绝令就已经被调配到位了:蜘蛛女皇的确打算将战争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但他从未说过,要放过这个世界上面的任何一个人。
在一切结束后,灭绝令将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结局。
阿瓦隆之主不在乎这道灭绝令下,是否会有冤魂。
哪怕真的有,又如何呢?
摩根的瞳孔虽然清冷,却也从不缺少肆意与暴虐:归根结底,她就和基利曼或者伏尔甘不是同一类人,她并不忌惮屠杀,也不忌惮亲手去缔造出毁灭的丧钟。
但这迟来的屠杀是注定无法令血神宽心的:恰恰相反,黄铜王座上的怒火,正在被血神心中的忧虑烧得越来越旺盛。
它知道,如果屠夫之钉再不把山之子拉回到战场上,那战火就要停息了:破晓者的基因原体是如此地擅长调度不同的军团,哪怕是与她毫无默契可言的军团,也能够巧妙地为她所用,躲藏在声名显赫的荷鲁斯、费鲁斯与庄森背后,摩根同样是原体之中的战争大师,甚至没有之一。
毕竟,在某些方面,即使是那位影月苍狼军团的牧狼神,也没有阿瓦隆之主的【经验丰富】:这是很少有人知道的小秘密。
而现在,摩根将这个小秘密袒露了出来,她指挥了一场干净利索的战争,在整场行动中,蜘蛛女皇甚至没有疏漏任何一个足以让战争之神加以利用的漏洞,精妙的蛛网就这样将无序的怒火排斥在了亚空间的帷幕之外。
于是,在那由无数被牺牲者的颅骨所搭建的王座上,鲜血之神的怒火被一种别样的纠结所缠住:也许在上一秒,它会不由自主地赞叹着阿瓦隆之主在战争中的谋略,赞叹着这个她所呈现上来,绝美的残忍艺术品,但在下一秒,它的怒火又会滔天而起,愤恨于和平的即将到来,以及他的囊中之物正在一点点地逃脱他的掌控。
它能感觉到,那渺小的阿瓦隆女王正将它紧握着安格隆的五指慢慢地撬开,直到留下了一个足以让山之子逃脱的空隙:而此时此刻的血神,居然做不到重新握紧自己的五根手指了。
因为在虚空之中,血神那恶毒的兄弟姐妹们,正隐藏在各自的王国之内,面露讥讽地嘲笑着兄长的困境,并各自驱使着力量,让这困境能够更上一层楼。
享乐王子和万变之主自不必说了,就连那花园中的腐败之神,也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努凯里亚之上的局势:虽然在这场事件中没有任何的利益牵扯,但这并不意味着慈父会老老实实的,错过这个能够打击黄铜王座的机会。
而跨过风起云涌的至高天,在现实宇宙的最外层,那亵渎者正屹立在自己的旗舰之上,同时警惕着亚空间与努凯里亚两个方向:他的大军已经蓄势待发,而他本人更是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出现在红砂之星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在他的注视下,两名原体个三个军团正在红砂之星上奔走,尤其是两名帝皇的子嗣,他们现在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超过了血神。
在这群错综复杂,怀揣着各种理由的保护者身后,才是安格隆的身影:在颅骨之神的伟力被抵挡之后,这位努凯里亚的山之子唯一需要对抗的,就是屠夫之钉所带给他的无尽痛苦。
但如果只靠痛苦,是绝对无法折服一位原体的:哪怕是血神,也必须承认这一点。
所以,当安格隆终于攒够了力气,挣扎着站起身来,向着山的方向前进时,颅骨之主终于放下了无用的矜持:它大手一挥,前所未有的强悍能量便拍开了它狂笑的兄弟姐妹,刺透了亚空间的帷幕,将无数以假乱真的幻想化作利刃,插进努凯里亚人的脑海。
于是,它满意地聆听着安格隆那如野兽一般的咆哮。
野兽。
血神只需要野兽。
……
安格隆在咆哮。
因为他最为恐惧的事情,在他的面前发生了。
这也许是幻像,也许是屠夫之钉对他的又一种折磨,但它却真实到让人分不清,但它就近到了就在安格隆的眼前发生。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克罗马齐倒下了,他被一个物质转换波束器击中,怒吼的黄铜阔剑从手中滚落,还有四处横飞的鲜血与内脏,他看到克莱斯特消失在了战阵中,一边哼着她的小调,一边骑着她的坐骑,撞向了那森冷的盾墙
他看到了他的战友们,他们在雪山上、在荒原中、在决斗场的沙土里,被无情的屠戮,被那些嗜血如狂的恶棍判处了死刑,被强迫着砍下了兄弟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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