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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他似乎特意打理过,唇上与下颌是很光洁、很温润的。
阿萝的心里乱成一团,思绪也残碎凌乱。
她想,她的爱人太聪明了,总能摸透她行踪,好像对今夜的发展早有预料。这不禁让她开始怀疑,这家伙是否早有预谋。
就是有也不奇怪。她记得他看她的眼神,里头燃有烈火,焚焚地烧着,根本无法熄灭。
纵然如此,她又能拿他怎么样?
此刻,她只能摸索案前、用小手抵住桌沿,勉力让自己靠上椅背。尔后,手又落下去、撑住椅面儿,算作另一种倚仗。
阿萝抻着颈子,眸光凌凌摇曳。
她确实漂亮,仰起头时,除却流畅的颈线,微开的朱唇也格外惹眼。
几部医书散落案间,被纤指一点、一勾,便落入手里、徐徐展平,仿佛舒开的蝶翼,盖住了两片脸颊,与上头如火的春霞。
面庞压着书籍,阿萝的视野也陷入昏黑。
一片银河浮现她眼前,狭长、清透,来得莫名,盈满春夜的星辉,向高穹浩瀚延展。
她朦朦胧地,竟有些不懂魏玘了。
先前,魏玘笑得那般沉着,显然心里有数,知她是喜欢他、倾慕他、满心满眼都有他的。
正因此,他所有的言行都有恃无恐,仗着她单纯又真挚的眷恋,想她偏爱他,总会接受他所有坏心、赐他特别的宽宥。
可现在,魏玘又好像不是这样。
他吞下她的恋慕,变得感恩、愧疚、庆幸,便用百倍的真心来馈她,尽心尽力地予她照拂,远比在翼州时更认真、更贪婪。
为何会这样?阿萝想不明白。
在爱她、求她、讨她欢心这几件事上,她的爱人似乎永无止境。
尚无头绪时,思绪被人搅碎——
“笃笃笃。”
足音迢迢传来,正向诊堂接近。
听见动静,阿萝慌了神,想起身,却缺了几分力。她手里打滑,一时歪回椅背上,吓得小脚乱蹬,撞上什么硬物,或是那木案的挡板。
正是这一眨眼间,聂医娘已重返诊堂。
她左手拎伞,右手搭着几件衣裳,甫一走出楼梯,便向阿萝递去一眼。
只见少女向后仰靠,几乎蜷在椅上,一手按住医书、遮住面庞,双肩些微起伏,看上去竟比方才更疲惫、更娇小了。
瞧见此情此景,聂医娘叹息一声。
她与阿萝处得不久,至多、至勤的,便是先前通力合作、平息蛊乱。但凭这一件事,已足令她知晓阿萝的性子、对其心生好感。
在她看来,阿萝单纯、热忱,是个吃苦耐劳、谦逊勤勉的好姑娘。
这样的女郎,若受了累,定也是不作声的。
聂医娘摇摇头,收拢杂思,只想快些归家、不再耽搁,便往楼外走去。
“吱呀。”木门推开。
没了阻隔,潮濡的秋雨扑面而来。
偌大个杏楼里,雨声冲刷涤荡,扫除所有微小的声响,连红烛的哔剥也渺茫无闻。
聂医娘惊讶地瞧着,将伞归入另侧,便伸手,去接几丝雨露。
“幸好有伞。这雨势还真不小。”
她一顿,又拢紧衣,徐徐撑开手中伞,依着活络的性子,一壁与楼里人笑道:“从前,我在杏楼门前拾到过一只小野雀。”
“那雀鸟啾啾鸣叫,听得我一低头,这才发现了它。”
“得亏当时是个晴日。”
“若也像此刻这般,哗啦啦地下着大雨,我可听不见咿咿呀呀的小鸟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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