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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大可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田然发现自己做不到，当然，以她的骄傲也不屑得如此。

裴无泿眼眸微动，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发现了。

天道真是好算计，算准了他投鼠忌器的心，他既担心她是真的，杀了她，渡劫失败，无法离开修真界回到原来的世界。又担心她是假的，沉溺在虚拟的幻境中，忘记地球上还有一个人在等自己。

可是他到底还是栽了，在任何事上他都可以做到冷血无情，唯独在她面前，他做不到。裴无泿看着面前的人，心中叹了口气。

在田然的注视下，他走了上前来，摸了摸她的头道，“别多想。”他从来就没有怪过她，要怪也只能怪他太不小心，竟让吴抑寄居在自己身上了。

想到这里，他对吴抑的杀机更重了。

只是田然压根就不信他安慰自己的话，声音里有几分嘲意。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和他差别太大了。”至少他从来不会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着她，而面前的人眼眸中冷静得很，让她只觉得冰冷无比。

不知道裴无泿自己感觉到了没有，从中午到现在，他从来就没有碰自己一下过，就连饭桌上，也从未夹过一次菜给她。

她说吴抑不像过去的裴无泿，可其实他也不像。是人都会变，在田然看来，现在的他跟过去的他终究是两个人，只是她一直沉溺在过去，不愿意醒来罢了。

如果当初飞机没有失事，或许他们也不会顺利走下去，也许因为一些意外分开，也许因为争吵分手，但唯独不会像记忆里的那般美好。

看着田然眼中的情意慢慢消失，只余下对朋友的疏离和关心，裴无泿心中一慌，下意识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却被她避开了。

田然笑了笑道，“你不用这么勉强你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还没那么霸道不讲理。”

“高中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只不过因为班主任的一句话就缠着你不放？还逼你干这干那的？如果不是我借钱给伯母治病的话，或许你也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对吗？”不然为什么在一起两个月，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喜欢呢？

不过她也不意外，当初他长得那么好看，而自己长得那么胖，只要眼睛不瞎，都不会喜欢上那样一个她。

说着说着，田然强撑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颗颗分明，只不过她脸上还是笑着的。

裴无泿听着她说的话，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声音传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

一开始他是觉得她有点烦，可是他从未讨厌过她，只是觉得世界里多了一个人，有些新奇而已。虽然她一直叫自己干这干那的，可他知道她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他伤了自尊心，不然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为什么会为了一杯奶茶钱在他面前嘀嘀咕咕半天，这些裴无泿都知道。

田家借钱给他妈治病，他很感激，但喜欢是喜欢，感激是感激，他还没那么糊涂，分得清。如果仅仅因为感激就把自己卖了的话，就不是他了。

而他之所以不在她面前说喜欢，只是因为觉得嘴上说的没有用。他给不了她优越的生活，也买不起她想要的首饰礼物，那条两千块钱的紫色手链还是他咬着牙省出来的，如果不是喜欢，他根本不必做到如此。

一时之间，裴无泿的脸色比田然还苍白，他发现比起那万箭穿心的痛，她的话更让人痛彻心扉。

“裴无泿，我喜欢你，只可惜是过去的你，不管是你还是凌阴都跟他不像。”或许是时间把所有回忆都变得美好，田然发现就算真的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却也没有当初的那份悸动了，因为她喜欢的人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理智告诉裴无泿，这只是个幻境，然而情感却让他无法接受这一切。他脸上的冷漠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手臂上，青筋鼓起，透着隐忍和克制。

“可我喜欢你，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过去的你。”一直压抑着的爱意如潮涌般喷出，哪还有田然先前看到的冰冷。

“为了回去，我等了七百年了，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做梦。”洁白无瑕的面容上，黑红色的印记时闪时现，看起来就有点不正常。

田然刚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身体动不了了，抬头就看到他食指放在自己唇上，轻轻磨挲了两下。

“然然，我不喜欢你说的这些话，我们还回到那样从前怎么样？你会发现我还是我，跟以前没有变化。”

田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下一秒自己就回到了高中，并且脑袋被一支笔敲了下。

“你要是再走神，就别指望下次考试能超过我了。”身旁，少年眼睛被碎发遮挡了大部分，看起来有些阴郁，就连声音都透着几分沙哑，那是从前的裴无泿。

田然看了他许久，问出了一个问题，“我们的恋爱纪念日是几月几号？”

这话刚问出，就得到一声轻嗤，“我说你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还恋爱纪念日，我怎么不记得跟你有谈过恋爱？还有，早恋不好，你别好的不学，学坏的。”

田然捂着头，不信邪了，说道，“你别以为你把我拉到这儿，就能改变什么，这都是假的。”

身旁，裴无泿打量了她几眼，最后在田然睁大的眼睛下，朝讲台上的人举了举手道，“老师，田同学好像有些不舒服，可能要去一趟医务室。”

因为是晚自习的缘故，数学老师也关心地问了几句，就让他们两个走了。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从医务室里走出来，田然面无表情，而裴无泿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

“医生让你去看病，别忌讳行医。”紧接着就被身旁的人踩了一脚。

任谁被人说有精神病，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尤其田然先前还真有病，她真担心自己是不是病情复发了，所以才能看到现在的一切。

不过她觉得这几率为0，更多的可能是裴无泿构造的幻境，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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