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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裂那天说出&ldo;不到黄泉不相见&rdo;，自己今天再次上门，算不算&ldo;自毁誓言&rdo;？当天的愤恨和疼痛过去后，冷静下来就觉得疑惑与蹊跷。李欢的态度何以转变的如此快？即便是处心积虑的&ldo;报复&ldo;，那他为什么不在去年年底，自己刚和叶嘉分手的那个时候&ldo;报复&rdo;？那时，自己刚刚生病后，身体虚弱，一无所有，连考研分数都不知道，前程一片黯淡，那个时候&ldo;报复&rdo;，不是更好吗？即便是&ldo;恨&rdo;，他会&ldo;恨&rdo;得出车祸时还惦记着&ldo;笋子炒鲜虾&rdo;？谁会相信这样的男人会起心&ldo;害&rdo;你？！谁会？这些日子，她无数次地想过这些问题，他出车祸，他一夜白头，这些，都是巧合？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其实，其实，自己比想象的更渴望跟他和好。因为少人关心少人问，对于某一些人，总会铭记于心，不到最后关头，怎么都不肯陌路相向。她的目光在他的头发和面上打量。她目光如炬，李欢在这样的目光下，不由得微微侧开了头。她的声音充满了恳求、担忧、和毫不掩饰的关切：&ldo;李欢，你告诉我，你的头发为什么突然白了？&rdo;这一刻，心里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甚至有一刹那完全忘记了他曾经说过的那么刻薄毒辣的侮辱。仅仅因为他突然染霜的双鬓，那是一种强烈的担忧。这甚至超过了对他的傲慢和侮辱的记恨。只要他开口，只要他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哪怕是说出一个合理的谎言。李欢的脊背有点僵硬。&ldo;李欢，你的头发为什么白了？&rdo;她再问一次，他还是不回答。&ldo;李欢……&rdo;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将那个装着礼服的盒子拿起看看，随手扔在垃圾筒里：&ldo;冯丰，你可以走。&rdo;一股热血似乎要顶破脑门，她紧紧咬住嘴唇，脸色惨白，心灵深处最后最微小的一块地方也彻底失守了。可是，她还是微笑着向他道别：&ldo;李欢，你保重。&rdo;他木然地看着她转身一步一步往外面走，瘦小的身子仿佛在微微发抖，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还是笑眯眯的：&ldo;李欢，你一定要保重。&rdo;这一次，她没有再说任何狠话，更没有说什么&ldo;不到黄泉不相见&rdo;，神情那么慈悲，仿佛一个最温柔的女人。可是心里直觉哪里出了问题，自己真是为她好吗？也许是大错特错了。不行，一定要开诚布公。他追出门，她已经进了电梯。&ldo;冯丰……&rdo;电梯门已经合上，他徒然停下脚步，立刻转身，飞速从旁边的楼梯跑下去。电梯&ldo;当&rdo;的一声打开。气喘吁吁的李欢同时站在一楼楼梯口，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他看到那个阳光灿烂的男孩子站起来，迎向冯丰：&ldo;好了吗？&rdo;即便笑得那么灿烂，脸上也看不到丝毫血色：&ldo;呵呵，好了，我们走吧。&rdo;然后，她拉住了他的手。这是她第一次来拉住自己的手，黄晖惊讶之下，立刻反手紧紧握在了她的手，心里异常喜悦，声音也异常温柔，只叫一下她的名字，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李欢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也没有开口。眼角的余光，她看到的，都看到的，他的染双的两鬓，甚至他突然有点佝偻的背影。心里那么痛快，那是一种胜利者的痛快。她想，自己太需要这种痛快的感觉了。所以，才那么聪明地带着黄晖。前夫带个&ldo;前&rdo;字两人的背影已经消失，高纬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看见李欢，立刻又掉转头。李欢看出他目中那抹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之色，暗自吸了口气，一只手放在栏杆上，然后又松开，慢慢走过来。高纬正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李欢叫住他：&ldo;高纬。&rdo;他战战兢兢滴地过来。&ldo;你老老实实弹琵琶打杂，你记住，是我在养活你。今后，再也不许和冯丰多说一句话，只要她来这里，立刻将她轰出去。&rdo;高纬涨红了脸，什么都不敢说。&ldo;滚出去老老实实干活。&rdo;高纬如获大赦，转身就走。李欢回到办公室里。垃圾筒里，那个盒子还稳稳地呆着。他拾起盒子，虽然并未染尘，可是，他依旧用袖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然后，拉开办公桌的抽屉，轻轻将盒子放进去。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大中。他刚才大堂上来，看见黄晖和冯丰两人离去。他忿忿不平，&ldo;老大，那个小子有点欺人太甚，要不要出手教训他一下？&rdo;&ldo;不用！&rdo;他只说两个字，坐在椅子上，觉得全身疲软无力。他想，也许需要被教训的，应该是自己。终于还是忍不住：&ldo;黄晖的情况你都调查清楚了？&rdo;&ldo;都清楚了。他父亲是一名律师，母亲是中学教师。他本人研三，没有任何不良记录。&rdo;普通的一家人，可是，黄晖，他并不普通。一个能在比赛最后30秒战胜叶嘉的男孩子，那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冯丰胆小，有这样一个人互补，看起来也许是好事，可是，此刻，自己为什么偏偏绝不甘心？他握紧了拳头，心里有股强烈的冲动，要冲出去，抓住黄晖狠狠地揍一顿，就如自己以前警告过冯丰的，要一根一根拆了他的骨头。没想到，自己和叶嘉鹬蚌相争，最后还是黄晖这个渔翁得利。他凭什么？他一家人，是否足以让冯丰生活得很幸福？&ldo;老大？&rdo;他暗吸一口气，即便自己懊悔得要吐血，又不能在这样的关头搅乱，除了令她痛苦，加重各方压力，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好处。&ldo;老大，今后我不用再跟着冯小姐了吧？&rdo;大中气愤，改口不说&ldo;大嫂&rdo;了。这些日子，在c大潜伏，已经把他快闷坏了。原来，整天保护的是别人的女朋友，这算什么事？那个女人又根本不知情，更不会领情。&ldo;她根本没有任何危险，跟着她也没用。&rdo;李欢想了想：&ldo;那就暂时不用了。你先查一查，究竟是谁想买我在郊外的那套别墅。&rdo;&ldo;好。&rdo;两人过了马路，冯丰觉得身子异常疲软，几乎是整个贴在了黄晖身上。黄晖察觉她的异常，手放到她腰间，轻轻搂住她：&ldo;冯丰，你不舒服？&rdo;她看着她关切的脸，摇摇头，笑得那么喜悦，这是一种平视的尊重和关切，有这样一个人给自己壮胆，真是一件好事。一辆出租车停下，黄晖扶她进去，他看她靠坐着，微微闭着眼睛，满面笑容，不知为什么会这样高兴。&ldo;黄晖，我们去玩吧。&rdo;他正要答应，可是，见她脸色不好，立即道：&ldo;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们改天再去玩。&rdo;她十分柔顺地答应一声，眼皮几乎要完全合拢了。也许，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他原本想提起见到高纬的事情，但见她闭着眼睛，就没问。下车走进学校，一路上，他都揽着她的腰，像校园里一对对最普通不过的情侣。她没有拒绝，两人第一次看起来像真正在&ldo;谈恋爱&rdo;了。黄晖送她回宿舍，她简单梳洗一下，几乎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醒来，已经九点多了。拿起手机看看，一条未读短信的标记在跳动。翻开，是黄晖发的：你醒了就给我打电话，等你吃饭。看看时间，是5点发的。这么晚了，他还没有吃晚饭？赶紧给他打电话：&ldo;黄晖……&rdo;&ldo;呵呵，你醒了？我到楼下来等你，我妈给你煮了汤……&rdo;&ldo;好的。&rdo;女生楼下，人群往来，黄晖站在外面的走道上，像学校里许多普普通通的男生，一点也不显得突兀。一见她出来，立刻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食盒：&ldo;你脸色不好，我妈煮汤给你补补。&rdo;&ldo;你干嘛告诉你妈妈，这不是吓她吗？我没事，你别给她添麻烦。&rdo;他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ldo;不麻烦，反正我妈很喜欢煮汤，她说喝汤皮肤才会好。叫我常常带你回去喝汤呢。&rdo;&ldo;这……&rdo;&ldo;你不去，我也可以给你带来。&rdo;本来已经决定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心里仍淡淡地不安，如此下去，怎么才是一个收场？两人在荷塘边坐下，他拿出买来的纸杯子和小勺子，舀满满的一杯汤给她喝。自己也喝一杯，然后，大嚼面包。汤还透着热气，参杂了一些时令进补的中药，十分美味。她喝了两杯，精神好了一点儿。他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她的头微微靠在他肩上。路灯下，他也能看见她的睫毛偶尔一闪一闪的，温柔又娴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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