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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窗外那一点儿微光，黑影摸到小柜子里，将搁在里头的药包仔细看看，取走了其中一个白签子的，又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药包放回原处，这才悄没声地又溜出小厨房，原样锁上门，回了下房……第二日一早，节气居里就热闹起来。掌厨房的刘婆子开了锁，如鸳已经跟脚儿过来。刘婆子忙笑着讨好道：&ldo;姑娘辛苦了。这样一早起来给世子妃熬药哪。&rdo;如鸳也笑了一笑：&ldo;大家这些日子都辛苦着些，等世子妃平安生产了，都有功劳的，世子必要重赏。&rdo;说着跨进小厨房的里间，那里有三个灶眼是专门熬药的。如鸳从小柜子里拿出一包贴着红签子的药，仔细检查了封条才拆开，放进药吊子里加水熬起来，又顺手把那红签子贴在灶眼边上。这也是世子妃说的，不同的院子用不同的签子，贴在灶眼上，到时候就不会端错了药。刘婆子也急忙把那白签子的药包拆了熬上，又捅开第三个火眼给绮年熬上红枣小米粥，这才去外间大灶上烧水做菜。正忙着呢，便见采芝形容憔悴地进来。刘婆子晓得她如今在这院子里不受世子妃待见，便半凉不热地笑道：&ldo;姑娘怎么亲自来了？那药还没煎好呢。小蜓那丫头怎么不来？&rdo;采芝淡淡道：&ldo;小蜓领着人收拾院子呢。我过来瞧瞧，横竖也无事，我自看着火，你倒去忙世子妃的膳食罢。&rdo;刘婆子自是巴不得这一声儿，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就忙忙准备做菜去了。采芝拿了个小杌子坐下，瞅着那灶下火苗晃动，忽然头也不转地道：&ldo;杨家的倒是有福的，婆婆也疼，相公也好，又有个伶俐女儿……&rdo;如鸳盯着自己眼前的灶眼，同样头也不转地道：&ldo;是世子妃给她指的人。世子妃素来都是替身边人打算的，巴不得大家都能和和美美，享那天伦之乐。&rdo;采芝低头半晌，自言自语地道：&ldo;如今我也知道了，但只怕后悔不来……&rdo;这话说得惆怅，如鸳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ldo;这时候后悔也还来得及。&rdo;采芝低下头，两人又都不说话了，只是各自盯着自己眼前的药锅。移时许久，药锅粥锅都腾腾冒气，如鸳提了药吊子，拿过旁边备好的专门盛药的白瓷碗，漉出一碗来放进备好的食盒里，又转头去盛粥。采芝也拿了个白瓷碗将自己的药漉了出来。正在此时，忽听小厨房后窗外头有人惊叫：&ldo;野猫蹿进来了！快防着些儿！&rdo;接着砰地一声，果然有只野猫撞破窗纸蹿了进来。如鸳大惊，忙起身去撵，外头刘婆子也忙着跑进来，加上采芝和打下手的小丫鬟们齐心协力，终于把那野猫撵了出去，幸好那东西怕火，只在地下乱窜，尚未跳到灶上去打翻锅碗。&ldo;哎哟！&rdo;刘婆子拍手跺脚，&ldo;这天杀的东西哟！&rdo;忙着看看灶台上摆着的药和粥，&ldo;还好没打翻了。咱们院子里怎么来了野猫了，我从来都不乱丢些剩鱼剩饭哪！&rdo;采芝拿了自己的药碗，淡声道：&ldo;野猫么，自然是到处乱蹿。咱们府里园子大，你这里不丢，保不住大厨房不丢，保不住各院的丫头们不丢，有什么稀奇。&rdo;说着便往外走。如鸳在后面瞧着她，忽然开口道：&ldo;采芝姑娘且慢！&rdo;采芝端着药碗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回过身来淡淡道：&ldo;如鸳姑娘还有什么事？&rdo;如鸳看着她手中的药碗，缓缓地道：&ldo;采芝姑娘不觉得自己端错了药么？&rdo;一点药汁从碗里泼出来，溅在采芝手上，她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烫热似的笔直站着，哑声道：&ldo;如鸳姑娘说什么？&rdo;如鸳眼神里带着鄙夷、讥嘲、愤怒，还有一点儿像看死人一样的怜悯，冷冷地说：&ldo;拿起你手里的碗，看看底子上有什么？&rdo;小厨房里如今盛药的碗也是绮年吩咐过的，单独备出一式十二只的白瓷菊口纹碗，专门用来盛药。按绮年的话说：生熟分开，冷热分开，菜饭分开，药食分开，既利落，又卫生。所以如今如鸳那食盒里的药，和采芝手上的药，都是盛在一模一样的白瓷碗里，从上头看，看不出半点不同来。采芝慢慢地把自己手中的碗举高些，果然碗底下抹着一抹红色，却是如鸳在上头点了一点口脂。因为在那小小的碗足之内，从外头根本看不见。如鸳冷笑道：&ldo;我还当你真的后悔了，想着替你跟世子妃求求情‐‐来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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