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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说起来只有四十多岁，但看上去像六十的人了，苍老得厉害。身上虽然穿着崭新的衣服，还是露着拘谨的模样，也不怎么说话，但一直笑着，显然对卢纬现在的情况很满意。卢纬对她也很亲热，一直忙着给她夹菜倒饮料。酒意稍微上来一点，他端起杯子，招呼张琳：&ldo;琳琳，来。我姨，就是我妈。我爸妈死那年，我正好考上大学。说要借学费，哪个亲戚也不上门，就是我姨，卖了牛给我交学费！我这辈子没妈了，我姨就是我妈！来，咱们敬她一杯。&rdo;张琳站了起来，沈固却发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以至于杯子里的饮料都有点泼出来。卢纬并没发觉妻子的异常，摇摇晃晃走到老人面前，大声说：&ldo;姨，表弟他们不孝顺你，我孝顺你！琳琳也说了，您老人家以后就住在我们家，啥都不用担心！来，我们俩敬您一杯！&rdo;老人笑得眼角湿润，赶紧拿起杯子，杯子里却正好空了。卢纬摇晃着四处找饮料瓶，张琳放下自己的杯子，小声说：&ldo;我给姨倒吧。&rdo;卢纬连连点头，嘻嘻笑着对庞峰云等人说：&ldo;琳琳很孝顺的，我姨的衣服什么的，都是她陪着去买的。&rdo;他有点醉了，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张琳听了他这些赞美，手却抖得更厉害了，连杯子满了也没发现，洒出了好些。卢纬醉眼朦胧的也没看见，还是池莉莉赶紧过去：&ldo;嫂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rdo;张琳一惊，赶紧把饮料瓶放下，颤巍巍的把杯子端过来：&ldo;姨‐‐&rdo;沈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尤其是卢纬的姨喝下那杯饮料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真是难以言喻，端着杯子的手更是不停地发抖，喝饮料时还呛了一下。最后连卢纬也发现了，关心地问她：&ldo;是不是累着了？&rdo;张琳勉强笑一下，点了点头。池莉莉马上叫起来：&ldo;那快点回去休息吧，怀孕头几个月可不能大意。&rdo;卢纬有一点扫兴，但一个老人一个孕妇，都是应该早点休息的，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就结了帐。庞峰云看他也有点醉意，坚持和池莉莉帮着把他们送回去。沈固和钟乐岑看着他们上了出租车远去。夜晚的风微带几分凉意，正好冲淡了酒精带来的燥热感。两人不约而同说：&ldo;去海边逛逛？&rdo;夏夜的海边可能比白天还热闹，沙滩上更是坐满了一对对的情侣。沈固和钟乐岑在礁石边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钟乐岑拨动着脚边一个小水坑，忽然问：&ldo;你这几天怎么了？&rdo;沈固沉默了一下，还是说：&ldo;刑警队要调我去。&rdo;钟乐岑撑着下巴：&ldo;那好啊！&rdo;&ldo;你觉得好吗？&rdo;钟乐岑很惊讶的样子：&ldo;为什么不好？你那么好的身手，光当个片儿警多可惜呀！&rdo;沈固怔了一会儿，失笑。是啊，在部队磨练出那么一身本事，就为了来当个片警吗？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想吗？钟乐岑继续捧着脸看着他：&ldo;你笑什么？&rdo;沈固看着他。他的视力太好，以至于在远远的灯光的映照下也能看清钟乐岑。钟乐岑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但是被眼镜遮住了。直到看到钟乐岑惊讶地睁大眼睛，沈固才发现他居然把人家的眼镜摘下来了。一双很黑的眼睛，像夜色中的海水波光闪闪，中间映着个小小的人影，是沈固自己。沈固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眼镜就把目光转回到钟乐岑脸上。既然已经摘下来了，那就再做点别的吧。他用一只手搂住钟乐岑的腰，然后向前倾身，直到碰到那两片还带着饮料甜味的嘴唇。铸剑钟乐岑实在是震惊太甚，以至于沈固退回去的时候他还在瞪着眼睛，直到看见沈固似乎很满意地舔了舔嘴唇，他才后知后觉地跳了起来：&ldo;你干什‐‐&rdo;沈固及时搂住他，避免他从礁石上掉下去摔个倒栽葱：&ldo;在亲你。&rdo;&ldo;但是‐‐&rdo;钟乐岑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ldo;今天你弟弟问我，&rdo;沈固很自然地把眼镜再给他戴上，&ldo;他问我对你是什么心思。我当时没回答，不过今天晚上，我可以回答他了。&rdo;要说没有半点犹豫，那是假的。毕竟一个人由直变弯，总要经过一个过程。可是在他，这个过程并不太长，当他打不通钟乐岑的电话时，他就发现，其实答案早就在那里了，欠缺的只是把它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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