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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平章 血战平壤（第2页）

朱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自己想得很好，真等到美人投怀送抱，还把持得住吗？

……

平壤城山环水抱，形势险要，城墙高约十米，墙基厚约七米，南北绵亘十余里。大同江自城东至西南流过，城有六门：南为朱雀门，西南为静海门，西北为七星门，北为玄武门，东为长庆门，东南为大同门。长庆、大同二门紧靠大同江，玄武门跨牡丹台山修筑，由于牡丹台紧靠城墙，因而成了守卫平壤的命脉所在。

潮水一般地伪军在大炮掩护下涌上了牡丹台，被鲁军驱使猛攻玄武门，经过数天的激战，玄武门周边城墙有了不少塌落，但不影响防御性。将近黄昏，伪军丢下一地狼藉的尸体，哗然后撤，黄真义肩膀受创，随意包扎了一下就跑到任柱马前，惭愧道：“任将军，兄弟们尽力了。”

任柱哼了一声，伪军没有训练，又是和本国官兵交战，根本拿不出任何士气攻城，这才打了几天毫无进展。他翻身下马，带着留善、殷烈走到一边，接过水袋喝了口水：

“德东，子昂，黄真义出工不出力，这样打下去不是个头。”

“司令打算怎么做？”殷烈说。

“让我指挥骑兵还行，但我不擅攻城，明天让自己人上，德东你来指挥。我就不信了，大人训练这么久的精锐，还拿不下小小的平壤！”任柱恶狠狠地说。

留善笑道：“其实我也想通了，大人成军以来，从来都是一帆风顺，除了胜利还是胜利，伤亡极少，如果不能承受高强度的战斗，以及忍受巨大的伤亡，我军如何百炼成钢？”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三千正牌鲁军接受了任柱和留善的检阅，一千骑兵压阵，这将是两千步兵的独奏曲。平壤守军不止是官兵，还有老百姓，加起来至少三万人，不过打了几天守军也很疲惫了，加上朝奸写的上万份劝降书被大炮打进城里，极大动摇了守军的意志。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守军就只有退出城墙和鲁军打巷战，这种残酷的战斗鲁军不占优势，但鲁军有数以万计的伪军可供驱使，足够肃清平壤的所有抵抗力量。

留善接过步兵的完整指挥权，当太阳完全升起，新的一天正式展开，鲁军终于发起了进攻。守军这几天见多了伪军的萎靡不振，总是很轻松地打退敌人一次次进攻让守将心中隐隐自得：宗主国的兵马也不过如此嘛！

鲁军堪称中国境内最精锐的部队，到了朝鲜的土地上更是横行无忌，所向披靡。守军习惯了猫在城垛间阴人，鲁军的枪炮实在太犀利了，伪军就是在掩护下每次架云梯爬到城楼上和守军玩白刃战，然后被守军轻而易举地赶下城墙。这次鲁军登上城墙后，与守军的白刃战打得相当激烈，最近鲁军的步枪已经装上了刺刀，在这个野蛮与文明并存的时代，拼刺刀并不罕见。鲁军在守军疯狂地反攻下数次退出城墙，又数次反攻回来，“敌我尸骸枕藉，平壤朝人之英勇，战后咸不相闻”。

在又一次登上城头后，鲁军终于站稳脚跟，陆续有士兵在袍泽开辟的安全区域登陆，平壤守将舞着大刀片子亲自带人过来，企图把鲁军再赶下去。留善咬着辫子登城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将疯了一样乱砍乱剁，在他的身边，已经没几个站着的朝鲜官兵了；留善对这个顽强的对手挺佩服的，见他死战不退，不由高声道：“将军忠肝义胆，力守平壤数日，已报李王君恩，问心无愧，何不早降？”

玄武门虽然还坚如磐石，但城墙失守，守军再无可能将鲁军抵挡在外，平壤军民开始逐步退入城内，做好了打巷战的准备。守将则深陷重围，看他的样子，倒没有临死的恐惧，留善的一席话让他和被包围的朝鲜官兵哈哈大笑，守将喝道：“朝鲜素向大清称臣纳贡，不敢断绝，今大清

侵犯朝鲜乐土，殃及黎庶，天下笑耳！我卢德孔无名小卒，死则死矣，上报君父，下慰黎民，何求生为！”

这位名叫卢德孔的守将刀法堪称一绝，硬是和部下砍倒两名鲁军士兵才被打成筛子，留善看着一地的尸体和卢德孔死不瞑目地眼神，连连摇头：“这样的忠臣义士，往往都在国难当头之际出现，所谓‘时穷节乃见，板荡识忠臣’，唉，平时能不受那些贪官的排挤就不错了。”

鲁军高估了城防战的强度，低估了巷战的残酷，当鲁军和伪军通过大开的玄武门进入平壤，大量留存至今的唐式建筑让人眼花缭乱。任柱啧啧称奇，殷烈意识到这些建筑不可估量的历史价值，但守军的抵抗必然使建筑物成为争夺的焦点，他只能请求留善别把平壤破坏得太狠。

“平壤守军群龙无首，不过是最后的困兽之斗罢了，放心，我会小心的。在城里炮兵受到限制，索性不用炮兵，那些义勇军杀起自己人来比我们还狠，明天早上这座城市将完全臣服于我们的脚下。”留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带人和守军捉迷藏去了。

巷战最重要的一点是熟悉地形，其次是坚韧的作战意志，鲁军除非平推过去，见到障碍物就摧毁，这样不至于分成小股部队行动。无奈留善承诺尽量避开文物建筑，而且得到一座完全毁灭的城市对征服者没什么利益，所以鲁军采取的是定点消灭战术，而不是直线突击。当每一个作战区域都陷入难解难分地胶着状态，鲁军一名连长在陷入包围没有坚持到援兵就被守军剁成肉酱，而守军不论遇到多大的绝境都死战到底，留善终于明白一件事：守军将与平壤共存亡。

城中心是巷战的焦点所在，留善一着不慎在领人攻打府衙的时候被守军偷袭，带着身边的警卫固守府衙，敌人一波波冲过来，死不旋踵，守军踩着自己人的尸体继续进攻。警卫很快把子弹打光了，把刺刀从步枪上卸掉，双方都红了眼睛，每一刀每一枪都用最大力量刺下去，留善也拔刀把一个扑过来的年轻人砍翻。在敌人倒下的一瞬间，留善看到这个年轻人稍显稚嫩的脸上十分狰狞，生命急剧流失，年轻人的手直直朝天伸出，充满了对人世的留恋。不论对方是老是幼，留善挥刀没有一丝犹豫，在这样血与火的战场上，你的犹豫就可能给敌人机会，而敌人得到的机会，可以轻易用刀子割断你的喉咙，或者插穿你的心脏！

“兄弟们，再坚持一下，援兵马上就来了！”留善吼着，没有躲到安全的后方，实际上这时候根本没有后方一说，与警卫并肩作战，把后背放心的交给战友，这是在战场上获得慰藉的有效方式。

殷烈得知留善遇险，亲自带着人马救援，

这个从罗虎起家就相依相随的老兄弟骨子里还是觉得砍人更爽，自从读了一些书，他做事在别人看来明显温吞，充满了文人的优柔寡断。不过，重回血火战场，每一条街道都在敌我双方的拉锯中你争我夺，殷烈恍惚了，血液里的好战基因在咆哮：来吧，这才是男人建功立业的所在！男人就该用刀砍出一番天地，而不是玩弄笔杆子蹉跎度日！

“参谋长，前面就是府衙！”领路的鲁军士兵一指前方的激烈战场，回头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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