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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兄长（第2页）

元春二十三年初秋，柳雾观前脚刚走，大梁铁骑后脚就到了。

恰逢北州王身体抱恙，雁京大将青黄不接之际。晏惊寒只得兵行险着，选用谢简之为副将，共同迎敌。虽然梁人来势汹汹，但凭着雁京的地势和训练有素的雁京军，晏惊寒还是有信心守住梁军这次猛攻的。

最初，梁军凭着勇猛的骑兵先是占了上风，不久便因粮草供给不上，收敛了气焰。梁军欲速战速决，一再挑衅。但晏惊寒沉得住气，怎么都不上当。

战事逐渐胶着，天气越来越冷导致梁军士气日益低落。晏惊寒趁机反攻，梁军随即溃败，顺利地扭转败局。

略通兵法的都知穷寇莫追，以免敌人情急反扑。但为争抢军功，谢简之不顾晏惊寒的军令和劝阻，急躁冒进，还是率三千精锐追袭梁军。

他真的太需要功勋，盼着早日位列将军台。但是他过于的急躁偏执，被功勋迷了眼。

岂料这竟是个天大的埋伏，谢简之及三千将士被死死困于落枫坡上。晏惊寒不忍见三千将士白白送命，即刻率兵支援。

然而，梁军溃败原就是故意为之的一场戏。驻兵于落枫坡却迟迟不肯发起攻袭，目的是请君入瓮，引晏惊寒及雁京军精锐前来，再趁机一网打尽。

八千将士或被虐杀或被活埋，这次年少气盛的追击致使雁京军血流成河。落枫坡上凝干的血迹染红了遍山还未熟透的枫叶，听说那天就连落日也是通天的红。

世人都说落枫坡上冤魂太多，血泪太重，原先的枫树都一一枯萎，偌大片地却三年都不曾长不出一棵新草。

坡上五步一白骨，十步一副废甲。折断的兵戟一半陷在土里一半露在外面，插成一座坟似的小土包，索性改名苦剑冢。没有人再记得这里曾霜红浸染，名唤落枫坡。

晏惊寒与谢简之被梁军俘虏，被带回军营当作威胁北州王割让北境二州的把柄。

得知消息的北州王当即从病榻上惊坐而起，不顾规劝，当即穿靴负甲，坚持亲自领兵攻袭梁军大本营。

他走之前对晏辞君说：“倘若父王不幸罹难，不要哭，你要拿起剑守住雁京，守住我们的烟雨十二州。”

说罢，他不顾病体翻身上马。

父王老了，发间已有了雪的痕迹，晏辞君倚在门边看着父王走了好远好远。

她真的没有掉一滴泪，只是决绝地回身取剑，望向雁京那无比辽远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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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州王先是派一队精锐潜入大梁军营，趁着浓浓夜色烧掉粮仓。然后率大部队埋伏在军营不远处的枫林里，空中鸣镝箭一响，他即刻率军突袭直捣将军大帐将其活捉。

正逢深夜，梁军还沉浸在前几日落枫坡大胜的喜悦中，个个鼾声如雷全无防备，被雁京军打得个措手不及。

梁军招架不住，乱成一锅粥。

次日午时，梁军重整一番后又再次进攻。

晏惊寒和谢简之被悬在五丈高的木柱上，浑身遍布鞭笞的血印，没有一处皮肤是完整的。嘴唇青白，干得裂了口，他痛到连喘气都困难。

梁军首领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将，偌大的肚子仿佛就等着吞下北境二州。因为有恃无恐，他捻了捻胡须，装腔作势地朝北州王喊道：“老匹夫，你儿子可在我们手里。不如痛快地割了北境二州，你这唯一的宝贝儿子也少受些罪。”

倘若换作别人，定会摇摆不定，犹疑不已。但那个人是北州王，梁军首领显然低估了他的魄力和决绝。

那日，天很蓝日色很好。暖烘烘的，像在身上笼了一件金缕衣。

北州王目色凄凄，苦笑道：“北州王府的人，鲜血素来比眼泪更不值钱。他既生为我北州王的儿子，马革裹尸是既定的结局。这是命，天王老子来了，也改不了。”

守护雁京是生来的命运，戎马倥偬一生却是后天的自我选择。

烟雨十二州和晏惊寒从来都不用选，北州王二十年前初到雁京时就已经做了决定。

人在，城在。人亡，城亦在。

“上箭！拉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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