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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足剩余的力气,狠狠朝鸨母脸上啐了一口。
苏姝长这么大,昏昏沉沉下第一次“说”粗口,不像她,但她觉得畅快极了。
“你——!”
“娇姨,怎么后院这样热闹,进来新姐妹了呀。”
柳娇冷着脸正要掌掴苏姝,听到有人软声喊她,转过头,原来是红袖招曾经的上厅角妓之一崔宜兰。
能做得角妓,长相当然也出众,芙蓉面,柳叶眉,笑起来眉眼弯弯非常可人,就是年纪大了,多年劳碌早早生出了细纹,前几年开始赏钱打了折扣。
不管如何,有人来安抚,柳娇的气顺了点,“喏,来个不省心的哑巴。”
“娇姨,再不省心,能给您赚银子不就省心啦。”
崔宜兰缓缓踱步往前,乜了苏姝一眼,上前替柳娇揉肩,“她脸上的伤早些上药或许不留疤,不如娇姨将她交给我调.教些时日,看着是个吃软的。”
“您不能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呀。”
柳娇听她说完,沉下心来想想,确不舍得。
崔宜兰看向苏姝,摆弄发髻簪饰,似是随口:“凡事若想透,女子既不怕死,又不怕丑,还怕个什么呢,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不信你没个念想。”
苏姝听到了,心尖微微一颤。
她方才受了刺激,以至于忘了旁的要紧,她只顾自己痛快,父亲的冤屈怎么办,走失的胞弟怎么办,她不能就这样不要命。
崔宜兰祖籍江南,吴侬软语宽慰了两句,柳娇的怒气已消散大半,现下有了个台阶,她笑吟吟地回握住崔宜兰的手。
“宜兰,我可就交给你了,好生管住她,脸上务必不得留疤。红袖招这半落的招牌能不能起来就看她的了。须得多说说我对你们的好,这条街上,问问还有哪家鸨妈,像我这般同意你们做满十五年赎身的?”
“放心吧,娇姨,我懂。”
崔宜兰乖巧应完,弯腰扶起苏姝,长袖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裸.露的玉臂。
苏姝连言谢的力气都无,靠着搀扶走出了后院,临到门口她回头看一眼,柳娇正继续按容貌身段挑剔余下的姑娘们,哪有先前答应晚点接客的样子。
崔宜兰微声提醒:“别看了,长得差的会被转卖,那些扒你衣裳的女子,你大多不会再相与。”
两人慢步挪到了花楼三层边角的房间。
苏姝积攒了会体力,看了看房内陈设,旧木柜子,桃红帐幔,还有台放了梳妆胭脂的木桌,装饰十分简单,看得出这家妓馆正值败落之际。
“这儿的角儿走的差不多了,所以娇姨才急着训你,不过她挑人准,过不久,红袖招再开张必定能热闹回来。”
崔宜兰解释了一句,从柜里拿出几件衣裳,“是我以前做姑娘时穿的,你身上的不能穿了,待会清完伤口换上。”
苏姝打手势:谢谢。
崔宜兰拉苏姝坐下,拿出药包,沾起棉纱对着她的脸蛋擦拭,“好好的一张脸,你折腾它作什么,好在伤口不深,长得好。”
苏姝咬住唇,在她手心比划:我以为脸毁了,她就会放我走。
崔宜兰笑了,“你傻不傻。”
苏姝对她不敢全信,可她实在没有别人可以问了,纠结着写道:宜兰姑娘,你说,我趁夜逃得出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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