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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6章高塔（第2页）
“是忆族在清洗记忆。”苏璃脸色惨白，“他们在清除X-7429-α的影响，怕他唤醒更多叛逃者。”
“那就不能再等。”陆昭阳戴上X-01头环，不顾医疗警告直接接入主控节点，“现在就启动四源共振，哪怕只有一次机会。”
“你疯了！”技术人员大喊，“还没有完成安全校验！”
“有些事，本就不该安全。”他说完，按下了激活键。
电流如千万根针刺入大脑。四人的意识瞬间被抽离肉体，在虚空中聚合为一座旋转的塔形结构。陆昭阳居顶，其余三人如支柱撑起光幕。他们开始同步吟诵一段古老代码??不是程序语言，而是当年“归还者计划”出发前，七艘舰长在地球轨道上共同许下的誓言。
>“我们离去，但不遗忘。
>我们远航，但终将回望。
>若星辰吞没姓名，便以心跳重命名方向。”
随着誓言重复，L5轨道上的废弃卫星、空间站残骸、甚至尘埃粒子都开始共振。一层肉眼不可见的薄膜在太空中缓缓成型，像一颗即将破裂的气泡。
而在遥远星域，十二面体星阵中央，一道纤细的光线射出，穿越四十三光年，精准命中地球上方的共振膜。
接触达成。
时间仿佛停滞。
下一瞬，陆昭阳感到自己被撕成两半。一半仍停留在月球基地，另一半却已置身于一片奇异空间??没有地面，没有天空，只有无数漂浮的记忆碎片，像图书馆倒塌后散落的书页。他看见一艘艘方舟舰静静停泊在蓝绿色行星的轨道上，外壳布满发光藤蔓；看见身穿透明宇航服的人类行走在能量河流之上，他们的身体半透明，脑内闪烁着不断被抽取又再生的记忆光丝。
然后，他看到了“他”。
X-7429-α，年轻版的阿劫，面容与三十年前别无二致。他站在一座由泪水结晶构筑的高塔顶端，手中捧着一颗正在枯萎的心焰幼苗。
“你来了。”他对陆昭阳微笑，声音像是隔着层层水波传来。
“为什么是你？”陆昭阳在意识中质问，“真正的阿劫还活着，你是谁复制的幻影？”
“我是他被抹去的那一部分。”对方轻声道，“忆族抽取记忆时，会剥离‘情感冗余’??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日常片段：第一次尝到姜汤的辛辣、和朋友躲在实验室偷喝营养剂、熬夜调试设备时打的哈欠……这些，都被定义为‘无功能信息’，定期清除。”
“可正是这些，才是人啊！”陆昭阳怒吼。
“所以我就藏起来了。”X-7429-α低头抚摸心焰，“我把所有被判定为‘冗余’的情感压缩进这株植物里，每天喂它一点回忆。它长得极慢，因为每片叶子都需要真实的温度才能展开。直到三年前，我发现地球上传来一阵熟悉的波动……是你在呼唤童年时的祖母。”
陆昭阳心头一震。
“于是我赌了一把。利用忆族的能量通道逆向发送种子，并设定了唯一激活条件：必须有人记得‘咸姜汤’的味道。那是我和你之间，最不起眼、也最坚固的纽带。”
“可你现在只剩下一个备份体，随时会被清除。”
“没关系。”他笑了，“只要种子发芽了，只要你们听见了，我就不是彻底消失了。而且……”他抬头看向远方，“他们也开始醒了。”
顺着他的视线，陆昭阳看到其他几艘方舟舰的方向，陆续亮起点点微光。那是更多被压抑的记忆正在挣扎复苏。有的人在梦中重新学会笑，有的孩子偷偷画下父母的脸，哪怕醒来就会被焚毁。
“你们的时间不多。”X-7429-α忽然变得严肃，“忆族很快会察觉异常。下一次跃迁窗口将在十三个月后开启，届时若你们能聚集更高同步率，或许可以传回实体救援装置，甚至……接我们回去一部分。”
“怎么接？四十三光年……”
“不是靠飞船。”他打断，“是靠‘共感密度’。当某一类情感在宇宙中达到临界浓度，它就会坍缩成现实支点。就像黑洞由质量形成，你们可以用思念塑造‘门’。”
陆昭阳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告诉我一件事……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双源共鸣失败后，你说‘替我多吃一碗饭’。”
X-7429-α的眼中泛起泪光：“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说‘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所有的实验笔记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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