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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上才发现，他家的地已经被人重整过一遍，灌了水，上了新肥。他种得不齐的冬小麦苗也被人重栽过，青苗从塑料薄膜里伸出来，一片郁郁葱葱。他拎着锄头站在地头儿，只见一袭不染尘土的白衣从地那头儿走过来，朝他挥了挥手：&ldo;你终于出来了？我跟岳兄搬到你们村中间一家……好像叫七叔的家里了，他们家挺好客的，有事去那儿找我们。&rdo;方晴石看到他便松了口气，也笑了笑：&ldo;还麻烦你帮我种地，你衣裳没弄脏吧？这些农活以后都我来干吧，你别沾手，别再累坏了腰。&rdo;这点活儿算什么。连念初把他的锄头和杀虫剂收进空间，看着半天高的太阳问：&ldo;还有活儿吗？你家这地不够好，水也偏碱性，再卖力拾掇收获也有限。不如去市场挑几只牲口，我给你设计个生态养殖系统吧。&rdo;可方家不只地少，院子也小，养两头猪已经勉强了，几只鸡也是在外面散养着，生态养殖根本干不起来。连念初跟他回家考察了一圈，便放弃了循环养殖的理念，看着院子角落里两只瘦弱的公猪说：&ldo;这种大白猪赚不上钱来，我帮你垒个猪圈，回头去林子里抓几头小野猪。野猪肉贵，你就在省里租个固定摊卖野猪肉，慢慢也能干起来。&rdo;那野猪养大之前呢？还是卖你的猪吗？方晴石欲言又止，看着自家破烂的院子，也没底气说不，转而问道：&ldo;你天天跟我出去，把岳大仙一个人留在家里不要紧吗？&rdo;连念初微笑起来，脸上透出温柔的光彩：&ldo;他要修轮椅，我也帮不上忙，他身子里又有女儿陪着，应该不会孤单的。而且你也是我重要的信徒，我也不能放下不管，什么时候你能真的信我，我就能回去陪他了。&rdo;身子里有女儿……那位岳先生……那么阔的肩膀、那么平的胸膛，竟然是个女人、不，仙女？他背后蓦地浮起一层白毛汗，重重地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多余的妄想，勉强笑道：&ldo;白大神你们真……真恩爱。你们当神仙的没有重男轻女的事吧？比凡人强多了。&rdo;连念初笑道：&ldo;你不懂，这年头生女儿比生儿子好。儿子苦啊，上了学就得考试，不知考多少年才出头。小满衣长成了女孩，我跟岳兄替她庆幸着呢。&rdo;方晴石却有些羡慕地说：&ldo;我倒是愿意考试呢，就是没机会上学。大仙你们这事回头也听听孩子的意见吧，说不定你们的闺女也爱上学呢？&rdo;他当年倒是很想读书，可是家里穷，当时父母又要出去打工，家里地里的活儿唯有他能撑起来，只好辍了学。两个大仙那么疼爱女儿，为什么不让她读书呢？连念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ldo;你喜欢上学？那倒也不难，正式大学可能来不及，倒可以自考，拿了文凭再去考研、考博，也是个出身。&rdo;不，他不敢奢求博士什么的，能当个大学生就心满意足了！&ldo;自考&rdo;这个词仿佛点亮了方晴石的心，他算着地里的收入，又细细回忆着昨天摆摊的过程，在心里盘算起该怎么赚钱攒学费。他跟着连念初上山挖石头、抓小野猪，回家和水泥垒猪圈……一路上都是笑意盈盈。吃饭时弟妹嫌他身上都是泥，脏了桌椅，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满眼灼热地把碗端到了院里的新猪圈旁，盼着那些小猪早早出栏。连念初顺便把他家的旱厕也改造了一下，建了个积肥的阴窖，堆出来的沼气通过沼气池连到厨房，建了个沼气燃气灶。有了沼气灶，他做饭时就不用烧杆子，不用一边看火一边炒菜了。方晴石蹲在灶台前几乎舍不得离开，一遍遍摸着光滑漂亮的不锈钢灶，心里分明高兴着，又有些难受。这种东西在农村已经很普遍了，只是方家没有壮劳力，又要供三个孩子读书，父母寄来的钱一分一毫都要省着用，要不是连念初帮他干活，他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用上这么省力的灶具。他们在村子里干了几天活儿，和美容中心约定取照片的日子也不知不觉地到了。连念初打算再带方晴石去摆个摊，却不知他们已经在省城出名了。方晴石打孩子的照片被那天在小店里吃冰的年轻人po到网上，省城的媒体官博还转了这条消息，讨论孩子教育问题。同店几个路人纷纷上照片印证，转得纷纷扬扬，那天买过他们肋排的人看到新闻，才知道摆摊的所谓准大学生和他的老师根本就是一对骗子。&ldo;大学生&rdo;是个暴力打孩子的文盲青年，他的老师更是来历不明，省城几家高中都发声否认有这么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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