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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凛倒是洒脱,当着他的面脱去大半衣物,没踩梯子,单手拉住床头的栏杆,仅凭手臂力量就翻身上了床。
下铺还好,被褥枕头一应俱全,可上铺是空的,除了一张自带的垫子之外就没东西了。
宋磬声有心想将被子递给他,可犹豫片刻还是闭了嘴:江凛应该不需要。
他脱去外裤,和衣躺下,脑袋沾在枕头上的时候,终于有了解脱的放松感,几个呼吸过去,人就已经缩成一团,睡熟了。
属于裴野鹤的记忆时不时出现在他的意识里,睡着了也不安稳,恍惚间,他甚至判断不出自己是宋磬声还是裴野鹤。
这一夜漫长又短暂,漫长的是在身体里流窜的灼烧般的热流,短暂的是刚沾枕头没多久,耳边就响起了出早操的集合哨。
他挣扎着想睁眼,可眼皮上却像压了块石头,整个人像是浸在了潮湿的温水里,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他能感应到江凛翻身下床的动作,也知道对方将手搭在了他额上,又依稀听他骂了句什么,再后来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又回了熟悉的病房,睁眼就是雪白的格子天花板,浅黄色的药液一滴滴地流入他的身体,再往前看,便是倚在窗边低头不语的江凛。
江队长……
宋磬声想说话,可喉咙干的像是塞进了一把黄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反倒是江凛听到了他的动静,主动将头转了过来。
“醒了?”他皱着眉,抬手搭在他额上试探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怎么还这么烫?先别说话,我去叫医生。”
宋磬声虚弱地眨了眨眼,算是回应,当他的视线追着江凛走出病房的时候,人又睡了过去。
“……太虚弱了,不是这几天的事,少说病了七八天了……行,你看着点吧……谈不上危险,但也得好好养养……”
江凛似乎又问了几句,女声放得更低,宋磬声便听不到了,他总是中途醒来片刻便又昏睡过去,意识一直飘在云端,能听见周围人说话,可就是给不出反应。
再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醒了?”他刚睁眼,身侧就传来了说话声,江凛拉着把椅子坐在他床头,二人距离极近,难怪他一睁眼就被发现了。
宋磬声轻轻点头,感觉身上松快了不少。
江凛看着他,刻意放轻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能坐起来吗?你需要吃点东西。”
宋磬声又点了下头,以手撑床,挣扎着想起身,江凛却按住他的肩膀,道:“我来。”
他摇晃着床侧的摇杆,上半张床缓缓支起,在大概六十度角左右停住。
床头放着个纸杯和保温饭盒,杯里盛着半杯凉透的水,江凛提起暖瓶掺了点热水,温度偏高,刚适合发烧的病人入口。
宋磬声刚想抬手去接,手臂又被按住,江凛还是那句:“我来。”
喝水的力气是有的,可他的目的就是接近江凛,大好的机会,宋磬声不想放过。
江凛从饭盒侧边拿出勺子,侧着杯身舀了点水,递向宋磬声。
他低头喝了,一勺又一勺,一个只管喝,一个只管喂,小半杯水下肚,他的嗓子终于没那么涩了。
喝了水,又开始喂饭。
饭盒里盛着点南瓜小米粥,似乎还放了点别的什么,入口便是软糯的甜。
宋磬声吃得慢,江凛也不烦,不仅手稳,就连视线也很稳,只在勺子和他的唇间移动,见他咽下,便又舀来一勺。
吃了个半饱,宋磬声便不想吃了。他喉咙难受,咽一口受一口的罪,半碗粥下肚,胃是舒服了,可嗓子难受得他冒了一脑门的汗。
“吃不下了,”他侧开脸,避开江凛递来的勺子,略哑的声音听上去颇为脆弱,“江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病好了再说谢吧。”江凛将勺子里的粥倒了回去,又斜着碗身,舀了勺浮在上头的稀软的米浆,道:“多少再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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